远方,出现了一处亮光。蓝莹莹的光点在空中跳动着,闪烁着,似乎随时会熄灭。
不记得自己睁开了眼,但眼前的景象已经映入眼帘,这景象,陌生而又熟悉。
它愣了愣,然后,看着这景象,开始思考。第一次做什么东西总是很困难的,思考同样是这样,它不知道如何正确的理顺思维,一个又一个的问题铺天盖地的涌入了它的脑海,这些东西把它的脑子冲的晕晕乎乎的。
不知道多久过去了,周围除了沙沙的风声之外,一片沉寂,并无其他催促的声音。正在自己的脑子里将一个又一个无法得出答案的问题抛了又捡的它,意识到,自己现在这样是不行的。
于是,它打算从最简单的问题开始——它是谁?
很快,它得出了答案,它不知道。
它什么都不知道。
它不知道怎么动弹。它不知道自己需要动弹。它不知道怎么感觉。它不知道感觉为何物。它不知道,它到底为何要出现在这里。它不知道,它到底要干什么。
它甚至,连自己没有生物的本能,都不知道。
于是,无法得出任何答案的它,呆呆地停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在无尽的问题之中徘徊着。时间渐渐地,静静地流逝,周围的天色越来越亮,然后,越来越暗,太阳,下山了。
思考了一天的它,觉得很累,于是,当透过茂密树冠照耀而下的月光,渐渐地移向它所在的位置之时,它,睡着了。
……
睁开眼睛,看着上方被无尽雪花搅得昏沉一片的天空,刚刚还在睡梦中的她,有些疑惑。
“呼,呼……”
周围的风声很大,很刺耳,带着雪花,刮过她的脸庞,冰冷而锋利的感觉宛如刀割。这告诉她,她现在处在一场暴风雪之中。
没有过多的疑惑,身体十分轻松的动了起来,双手撑地,腰腹用力,左腿一弯一撑,右腿一支,她站了起来。强烈的风雪将她吹的几乎站不稳,周围的世界皆被风雪淹没,视线不足十五米,但仍然可见一些裸露在外的岩石,和一些正在忍受风雪摧残的灰色枯树。它们之上,无一例外都布满了无数的裂痕,好像是被风雪冻裂了似的。
好冷……
她突然有了这样的感觉。周围好冷,冷的刺骨,冷的好像要把自己的血给冻成冰渣。抬起手来,纤细的手早已冻得一块红一块紫,冻得掉了一层皮,几乎无法动弹。她愣了愣,然后放下了自己的手。
想必自己身上的其他地方也好不到哪去。怪不得刚刚没感觉到……
低头望去,小小的身躯之上只有一层蓝色的单衣,裸露在外的皮肤意料之中的和手上没什么两样。
没救了吧……
但是,至少挣扎一下。
于是乎,抱着这样的想法,她迈开了步伐,然后朝着视线之内的那颗灰色的枯树走去了。
“沙,沙……”
踩在冰冷的雪地之上,脚底残存的知觉传来一丝撕扯的疼痛,告诉她,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身体上掉下来了。
雪地渐渐厚了起来,她的脚陷进了雪里,她费力的把它拔了出来,然后又陷进雪里,深一步浅一步的走着。
她走的不算慢,很快,她走过了那颗枯树,然后,看到了前方还有更多的枯树,于是,她不停的走着,走着,走着……
她同样不知道很多东西。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她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她不知道她应该怎么办。
但是,她知道,她现在在前进,故而,她脚下的步伐没有丝毫的迟疑。
风雪的声音渐渐小了,身体渐渐地不冷了,她对这由衷的感到开心,甚至有了自己还能活下去的想法。但是,身体渐渐变得好热,仿佛被点着般的热。她的生命似乎在最后一刻,被点燃了。
“啪。”
她向前倒了下去,然后,再也起不来了。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伸向了前方,然后,无力的瘫倒在了雪地之中。
视线,变得模糊……,
她睡了过去……
它,醒了过来。
……
梦中的她的记忆历历在目,它静静地审视着她的记忆,然后,开始思考。
她站了起来。
“吭啷,吭啷!”
一些奇怪的杂音出现了,视线上下颤抖了几下,然后又不动了。它先是一阵茫然,然后,继续开始思考:她到底是怎么动起来的?
于是,它开始尝试找到梦境之中的那一个瞬间。那个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微不足道,不值得铭记的瞬间,然后,将其放大,完善,再逐一拆解,分析。
出乎意料的,第一次回忆,它做的很好,比一般人都好。它大概知道怎么站起身来了。
“吭啷,吭啷,吭啷……嘎……”
伴随着这令人心惊的僵硬声音,它慢慢的动了起来,双手撑地,腰腹用力,左腿一弯一撑,右腿一支,它站了起来,但是并不轻松。自己的肢体似乎并不知道怎么动弹,无论是左手要弯曲多少度,右手要使多大的力气,右脚要怎么支起来,左脚要怎么抬起来,所有的一切,都要精细的思考,然后慢慢的指挥。一整套流程下来,它感觉很累。
它慢慢的站起来了,然后,开始打量这个在不同视角之下的相同世界。周围是很多很多的奇怪的东西,看上去和梦里的那个枯树很像,但是有绿色的部分,地上也有绿色的东西,周围全是绿色的东西。然后,还有一些奇怪的亮点,这些是透过树冠照下来的阳光;远方还有一个不同的,那是惊醒它的那个蓝色的。它不知道这些是什么,它也没法得出答案,昨天的经历告诉它即使追问也是徒劳,于是它也不再在这上面多耗时间,转而开始思考自己下一步要干什么。
她举起了手。
于是,它也举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