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死了!死了!”桑丘绝望地叫喊。
丢德根本没看她。丢德说:“我忙着呢我今天要开会。”
“我爸不行了!”桑丘又喊了一遍。
丢德这才回过头来,用漠不关心的神情上下打量着桑丘:“哦?你爸怎么了?”他明知故意地问。
“他病危了!我爸今天病危了!”桑丘慌乱滴喊道。
丢德不像正常人似的平静:“噢?”他扬了扬眉毛:“那我们去看看?”
这个语气完全失去了正常人的共情能力,好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似的,又好像是听到了什么新鲜事发现了财宝之类的感觉。
丢德和桑丘披上衣服,对着小小的艾米丽说:“今天我们不去学校了!你姥爷去世了!”
艾米丽从这中断中回过神来,她圣诞节才见过姥爷。那时候的姥爷脚踝已经肿大,穿着厚厚的羊毛袜子,全身存在一种强烈的焦灼感。他止不住地对小小的艾米丽说:“姥爷顾不了你了。”
丢德兴奋地披上衣服,这一年,他39岁.
很兴奋的丢德坐上汽车来到了皮埃蒙特拉瓦锡府上,各个亲友围坐在一起,产生一种围观古代干尸的奇妙观感,很难想象,这些围在床边说笑谈天的,居然正是拉瓦锡的子孙后代。
兴奋的丢德对着皮埃尔说:“大哥,拉瓦锡先生怎么样了?”
他当然可以假装自己的一种共情,但是在场的艾米丽只看到了他的兴奋。
年迈的格丽塔在一旁默默地守护着自己的丈夫,眼圈红红,哭也哭不出来,需要人搀扶。维克托说:“老母亲啊,节哀…”
格丽塔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潮红的眼圈依然淡淡地挂在脸颊上,呈现一种爱夫逝世后的寂寥。
丢德依然很兴奋,似乎在假扮一种场合中忙里忙外主事人的状态。然而这个场合又实在与他无关。他不得不假装成一种对桑丘有着主权的做作感。他顺势抚摸每个人的肩膀,眼神里却是一种不相称的兴奋感,我们也不知道丢德兴奋在何种方面。
兴奋的丢德出谋划策:“接下来应该如何如何,云云………”
幼小的艾米丽看着这位演员似的父亲,搓着双手:她想,今天还有一场语文考试,不过不去了也罢。
皮埃尔夫妇沉默不语,内心痛悼。他们才是第一时间处理这个现场的人。在这天凌晨,皮埃尔夫妇和他们的女儿就赶到了。他们强掩内心对爸爸的怀念和失去亲人的痛苦,专业地料理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