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宏范连连点头“不过这样做,王爷可是要冒一定风险”,“哈哈,打仗哪有一点风险都不冒的,你我都是征战多年之人,可曾真正见过靠庙算就能定一切胜负之人”伯颜边笑边说道“为达成突然,本王甚至会比第一波先出发,等到九州诸藩以为还跟上次一样时,洪茶丘已经到达长门了”。
6月中旬的大都,气温逐步升高,空气也越来越让人烦躁,大帝在议政殿来回踱着步,“唉”年迈的大帝摇摇头叹了口气,这段时间处理了许多军国大事,伯颜、脱欢、出伯也都已领旨出了大都,但是这几天却有几个汉臣转来湖广行省的一份呈文,同时附带了许多的建议,意思只有一个:请大帝收回年初的承命,暂缓征收海南海北宣慰司的粮赋。
年初,因为征战的需求,大帝听从皇后的建议,曾下令从海南海北宣慰司尤其是宣慰司南部的琼州等路征收粮赋,当时考虑到汉臣和南臣们的意见,没有直接下圣旨严令,而是下文让湖广行省与海南海北宣慰司协商征收数额,也没有规定必须上缴的期限,只含糊的要求年内征收,就在行省与宣慰司已经基本达成征收数额和期限时,西北战报传来,海都退却,并准备放弃西域沙、善、庭诸州,于是汉臣和南臣遂一致要求停征或缓征宣慰司的粮赋。
西北虽然暂时处于对峙状态,但海都并未臣服,朝廷还赔进去5万怯薛大军,甘凉瓜播诸州和西宁府也在此次防御战中付出了较大损失,如今还有25万大军驻防西北诸州,粮赋大部还是要来自内地,从宣政院撤回的10万大军,也是要为来年征安南做准备的,一样需要粮赋,而且征南战事一开,短时间也不可能马上从安南征到粮赋,还得要内地的支撑,没有大量的储备,征南是不可能进行下去的。
不过,毕竟宣政院的大军即将撤回,临走时也能从西北和青藏带走一些补给物资,所以,缓征倒不是一个不能接受的办法,但数额,大帝低头想了想,吩咐道“叫史世德、吕文焕、刘整前来议事”。
诸人来到大殿,全部跪倒在地,等待大帝的训诫,大帝只是点了点头,温和地说道“诸位爱卿请起,坐下叙话”,众人连忙起身,找地方坐下,几人互相看了看,眼中都有喜色,估计大帝已经对到宣慰司征粮征赋改变了主意。
“诸位爱卿请求暂缓对海南海北宣慰司的征粮征赋,是何道理呢”大帝的问话并没有疾言厉色,吕文焕大着胆子道“陛下明鉴,那海南海北宣慰司自前宋以来,十几年兵戈不断,年年征兵征粮征赋不停,加之我朝这两年在该地亦是扫地为兵、净仓为食,百姓困苦不堪,民间变乱频起,恳请陛下停止在此地再行征收粮赋”。
“此地兵戈几年前已经止息,百姓还未恢复元气吗,本朝只在此地征收过一次兵粮赋,何来扫地为兵、净仓为食之说,何况,那宣慰司南部的琼州路,本朝有过征兵征粮征赋吗”大帝缓缓说道,但两眼却已经射出了精光。
“这...”吕文焕顿时答不上来了,刘整赶忙接道“陛下,臣闻西北战事已告一段落,海都虽未臣服,但已无力大规模东犯,此时正宜裁减西北军备,如此,年初对宣慰司的征粮征赋之命当可以暂停”,吕文焕连连点头“臣也是此意”。
“西北战事,确实告一段落,正如刘爱卿所言,海都虽未臣服,但数年内已无力东犯,所以,朕确实准备裁减西北军备,但朕只是裁减却非裁撤,诸位可听清了”大帝依然缓缓道,刘整、吕文焕初听裁减,本来还心里一喜,但后来听到不是裁撤,又开始心里打鼓起来。
大帝仿似浑然不觉,继续缓缓道“西北只留出伯等率军25万镇守,镇南王脱欢将率10万云南兵从宣政院撤回,但...”顿了顿,大帝又接着道“这10万大军将与边境线上布防的10万大军一道,明年再征安南”。
“啊,陛下,自宋末以来,年年征战,民间困顿不堪,请陛下暂息刀兵,以为万民...”刘整话还未说完,大帝打断道“朕是想息刀兵,但漠北那木哥、西北海都、辽阳乃颜、哈丹、安南陈氏、镰仓幕府,他们让朕息兵吗”;
“这,陛下不是已经平定了...”吕文焕话没说完,大帝对自己话没说完就被打断颇为不满,狠狠的望了一眼吕文焕,打断他的话道“安南粮产富庶,据使臣回报,仅红河三角洲一地粮产,便可抵江浙、湖广等地数十路之粮,一旦拿下安南,朕可免岭南11路5年的粮赋”。
听到这话,刘整、吕文焕都不吭声了,只有史世德上前一步道“陛下,臣有话说”,“哦,二公子...史御史有何话,尽管说来”大帝见是已故老太师的次子,因原先私下里称呼惯了,一时差点没改过口来。
“陛下,征南大军恐怕要数月才能从宣政院撤回,而且,宣政院和西北应该还有一些粮草物资可为补充,安南既然是来年再征,可否先暂缓征收宣慰司的粮赋,待民间稍缓元气,来年再一起征收,岂不更好”史世德毫无惧色,侃侃而谈。
“嗯,不愧是老太师之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远见,朕便允你所请,暂缓征粮,但来年必须加倍征收,且不能迟于大军征发前一月,所有征收粮草需在大军征发前送抵大军驻地”大帝的口气忽然变得坚决起来。
啊,是这样,刘整和吕文焕都有点丧气,不过来年征收,多少能缓一缓吧,要是那时...,二人还没想好,大帝严厉的声音从皇座上发出“这次,朕不再发呈文,要下圣旨严令,数额、时限,都要跟朕写得明明白白,圣旨一下,朕绝不更改”。
一个多月后,圣旨严令到达湖广行省。
武昌,8月已经入秋了,但这里没有感觉丝毫的凉意,“中部火炉”依然酷热难耐,上任还不到一年的行省平章事乞住,此刻心里却是冰凉冰凉的,严旨执行,连数额、期限都规定的这么死,这在以往的圣旨中,都是极为罕见的,很显然,这已经不是要跟那宣慰司做什么协商了,就是必须完成。
“让周先生过来”乞住吩咐道,须臾,一个完全是汉人文士打扮的先生出现在门口,“大人召唤卑职何事”先生拱手施礼道,“祥松来了,好好,不必多礼,坐下叙话”乞住连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