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他无意中瞥见有一小药童脸色苍白被罚跪在角落,而后又因身子虚弱,昏了过去,后来他才得知这药童就是苏卓。
当初他被罚跪的原因也是因为悄悄救治宫人被发现,师父斥责他不知所谓。
此时妻子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他将妻子紧紧抱在怀中,妻子费力地将手抚上他的脸庞。
“阿谦,我怕是不能再陪着你和萱儿了。”凌音脸色惨白,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往外吐。
他手上力度紧了几分,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凌音的唇上。
“不会的,我一定会救你的,我和萱儿都不能没有你。”
凌音费力地摇摇头,“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走了之后你不要太难过,要好生照顾萱儿,不要让她在这宫中受尽苦楚。”
这是她唯一的希望,女儿自出生开始就在掖庭,从未见识过宫外的世界和故乡,未来也不知有没有机会能离开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她对女儿也是愧疚的,认为自己将她带来这个世上却不能给她最好的一切,反而让她因家族的事情被印上奴婢的印记。
凌谦明白妻子内心的愧疚,“阿音,你放心,我再过两个月就能去到淑妃娘娘那里,她待宫人一向宽厚,想来以后咱们的情况就会好上许多。”
凌音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如此便好,以后我会在天上保佑你们的。”
“不行,我同萱儿都不能没有你,等我去了淑妃娘娘那,也会求她再留个空位,让你一起去。”
然而凌音却看向窗外的天空,“好想回到西南再看看那些山水。”
凌谦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而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定般,“等你好起来咱们就回去。”
可他的话却没有得到回应,凌谦眼中升起悲伤,他感受到怀中的凌音已经失去气息,永远离开了他。
巨大的悲伤淹没着他,凌谦几乎要将妻子揉进自己的身体中,眼泪奔涌而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知他这样抱着妻子的尸身坐了多久,看到的人也识趣地没有打扰他。
第二天凌谦拿着所有积蓄找到一个相熟的老太监,求即将离宫养老的他顺带帮自己处理下妻子的后事。
老太监答应了凌谦,并尽心尽力替他安葬凌音,这才避免了被扔去乱葬岗的结果。
也是从那时起凌谦记恨上了那些太医,若他们肯舍弃那些冠冕堂皇的尊贵身段,救治妻子,妻子也不可能就这样含恨而终。
这些太医既是世代传承,又是大越最优秀的一批医者,极得先帝看重,所以即使后来他执掌东厂,也无法真正动得了他们。
只是这个仇他一刻都不曾忘记过,这些年他按捺着对他们的不满,允许他们暂时活在世上。
为的是有朝一日能将这些人一网打尽,让他们为妻子的死付出代价。
如今大仇得报,还是在妻子忌日前,想必也是这么多年来凌谦最为满意的事情。
凌萱站在一旁看着父亲神色的变化,父亲对母亲的感情极深,光是这么多年他一刻都不曾忘过这些事情便能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