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身男装,卸下精致的妆容,素颜的虞筱筱多了几分天然的精气神,颜值不减,原生态美人脸,但看着还是像女孩儿,于是她特地补了个轮廓硬朗些浓眉大眼的少年妆容,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怎么样?本公子这容貌马上会不会是学堂第一个潘安亮瞎他们的眼!“虞筱筱一扬宽大的袖子,挑眉道。
“那自然是我家小姐啦,要容貌有容貌,要才学有容貌,要素质也有容貌!”阿尧拍手也一样慷慨激昂。
不是,这话说的,怎么好听又别扭呢……
“马上到了,就改口叫我公子,别暴露了。”虞筱筱低声道。
学堂门口进进出出的都是和虞筱筱一般大的少年人,都统一着墨色学士服,头上还戴了个圆圆的帽子,头发束起,非常干净利落,大小姐自然是不知道这帽子服装叫什么,好奇地瘪瘪嘴,再往里看,一群年纪尚小的孩童正在院子里诵读诗书,嗓音洪亮。
原来,这就是男孩子才能体会到的经历感受啊。
为何女孩子就不能和男孩子一样学诗书经文呢。虞筱筱想,心中有点愤愤不平。
“非要戴这个丑帽子吗,本公子的秀发都被压塌了……”
虞筱筱坐在门口的石墩子上,看着这些书呆子的发型,暗暗不满。
“这要是五官长得一般搞这个发型,简直辣眼睛,yue!”
哦,大小姐是颜狗,呸,颜控。
“嘿,你是新来的小公子吧?”一张油腻的大饼脸赫然出现在虞小公子的面前,虞筱筱眼前一黑。
人傻了。
“欸,你这是什么表情?我问你呢,你为什么不进去和元老先生打个招呼?我和你讲,今儿啊,新生特别多,别马上你坐到最后头,都听不到元老先生讲书呢!”大饼脸说得眉飞色舞,不知道的以为在诈骗小孩。
“啊……谢谢……我等人呢,你先进吧师兄。”
大饼脸的冲击有点大。
缓缓。
另一边的阿尧刚好撞见这心惊肉跳的一幕:“诶呦不愧是我家小姐,这才哪到哪啊都被读书人搭讪啦?”
什么?搭讪!那她虞筱筱还混不混了。情场八字还没一撇呢。
“别这样别这样,刚刚那个已经打破了我对读书人的美好期望了,果然,哪有几个容貌是能和本小姐比的,还有,切记,以后在这边一定改口喊我公子,我在学堂里是男儿身。”
“好的公子!”
进了白墙黛瓦的院子,果然里面叫一个春色满园关不住啊。
相比京城里面那些精致辉煌大气的建筑物,这名叫“清仁堂”的学堂倒是不见一丝辉煌气魄,添了独属于学堂的雅致,倒是和江尚卿出生的江南地界差不多的韵味。
那倒是挺亲切的,这里的学堂书阁全都分隔开来,有竹林小径作阻挡和通道,假山随处可见,甚至有几处池塘木桥,鸟鸣入耳,和着朗朗读书声,让虞筱筱体会到了什么叫文人雅士的生活环境。
虞筱筱也难得地安静下来,在书院里走走逛逛,她先到了戒律堂,打量两下,想到阿尧告诉她这个元老先生惩罚学生很有一套。
“这位小公子,入学仪式马上就开始了,先进尚学堂吧,我带你过去?”一位看起来很文质彬彬的小公子道。
“有劳。”虞筱筱有模有样地像其他人那样拱手行礼。
尚学堂是面积最大的建筑,虞筱筱进了门,第一次来被学堂的氛围熏陶了一番,连平常粗手大脚的动作都放轻放慢了不少,更别说来见这个元老先生了,根本不敢喘一口粗气。
可把大小姐憋坏了。
要是把我从小关在这种环境里成长我都不敢想象我有多书生气,太惊悚了。虞筱筱第一次感受到“格格不入”这个成语有多么生动形象。
那倒不至于,像虞筱筱这种级别的,得从娘胎里就开始抓起。
“过一会元老先生会过来亲自与你见面,马上陆陆续续会有很多人来,你很幸运,被我们第一个带来,你可以先挑位置坐下等待。”少年温和道。
这风度,不俗。虞筱筱心情放轻松了些。
“那我们这些新来的,叫你们,叫你们啥呀?”虞筱筱眨巴着大眼睛,问出了一个在他人看来充满智慧的问题。
“叫,叫我们师兄就好。”少年人尽量表现得自然些,长这么大,读过书的绝不会问出这种问题。
“那我喊元老先生喊啥呀师兄?”小姑娘丝毫没意识到自己问出来的话有多么荒谬。
“这次虽不是什么大型的拜师入学典礼,但以后元仕老先生就是你们读书学书路上的老师,更甚,是启迪你们人生路途的师父。”
“那到底是老师还是师父啊?”小姑娘睁大眼睛。
“且等你日后阅历渐长便知其意。”淳朴敦厚的老者嗓音从身后传来。
老者一头白发垂下,但梳的很顺直,丝毫不乱,刻画有年轮样式的发簪插进发髻,添了几分老学者才有的雅气,着青烟色衣衫,手上拿着一卷经书,另一只手正有条不紊地捋着自己的胡须。
但看着也不是完全的慈眉善目更多的是严肃与文人的书卷气。
这架势,这气场,元仕先生无疑了。
想到这,虞筱筱心里一惊,随即夸张地行了个大礼,差点把自己甩出去,下一秒,“扑通”一声跪拜在元老先生面前。
“……”
?
“元老先生!家父特意让弟子千里迢迢拜您为师,随您饱读天下诗经古文!考取今年京城大状元!”
“请您务必收我为徒!“
好一腔少年壮志热血。
“令尊是……”
“家父江州虞府家主虞宣仁!”
铿锵有力。
“那想必……”
“弟子虞烨!”
啊?
哦。
本姑娘还不至于傻到本名送上去,这不穿帮了吗。
用她好哥哥的,得来全不费工夫。若是以后惹上了事,坏的也是她哥的名声,虞筱筱大小姐的美名依然可以流芳百世~
好姑娘,真是伶牙俐齿呢。
“虞公子,有礼了,你且不必行此大礼,今日来的新生颇多,老夫尚不知能否收你为徒,你且问你的师兄,每年正式拜入我名下的学生最多只收三十人,其余学生将由其他讲师带领。”
“这里不止您一位老师?”虞筱筱愣了愣,又觉得不对:“不,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跟着您学书,您广览群书,知识渊博,能力最大,我一定要跟着您学习!拜您为师!“
对嘛,这才真诚。
元仕老先生依旧捋着他那撮长长的胡须,眯了眯眼,一挥手,便要绕开虞筱筱。
“先生已经会意,请公子在位置上等候,待其余五十名学生一一到此,方可进行拜师筛选仪式。”那个小师兄道。
元老先生已经坐上高位,挥手示意她坐在一边的书桌前等候。
虞筱筱这才犹犹豫豫地起身,冲元老先生有模有样地拱手行礼,她倒很机灵,挑了个离元老先生最近的书桌乖巧坐下。
足足有一个时辰,学生才一一到齐,不对,还有两个显眼包没到。
是被京城的道路七绕八绕的,迷路了不成?
虞筱筱一中午没吃饭,饿的快翻白眼啃书桌了,心里一直大骂那两个没有到场的显眼包。
再转头瞥一眼高高在上的元仕老先生,他依旧稳坐如钟,似乎也不气恼,一直捋着那一撮胡须,另一只手拿着诗书经文,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文字上。
“先生,燕城白氏弟子白锦前来拜读。”
“先,先生……婼羌城弟子微生玉珩前来拜读。”
呦呵,一个气息平稳,嗓音清亮,一个上气不接下气,嗓音颤巍巍的。
不过那喘不上气的兄弟名字和来处倒是够气派,四个字还是复姓,西北边疆贵族小爷啊这是。虞筱筱忍不住转头看那个复姓兄弟,活了十七年,还没见过大西北策马奔腾的小公子都长什么样呢。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虞筱筱就认出来了是那天在码头上来的那两个小爷,同她一艘船上的,赶巧呢这是。
“这……哪个是那个什么玉珩啊,两个都长这么俊啊,欸不对,左边那个个儿高一些,大西北的应该都是高个子,那也不对啊,右边那个皮肤更像西北的古铜色皮肤啊,哪个是西北爷啊……”
这姑娘惦记帅哥就算了,怎么还嘀咕出来了。
元仕老先生已经垂眼盯了她有一会了:“虞公子,请问您是在看白锦还是玉珩?”
“我不知道啊,他俩我分不清……啊,不是,先生,那个,我,我就是想认识认识新生,我一个人嘛,怪不习惯的,平时家里还有个妹妹呢。”
物尽其用,人尽其职。
“少花心思在其他人身上,记住,学习才是你的主要目的,不然就不要来我的拜师仪式。”元仕显然没有要和她打趣的意思,劈头盖脸地把大小姐骂了一通。
虞筱筱识趣地低下了头,不再看那两个俊公子爷。
可恶,害本大小姐被骂一通,才刷的好学生形象都没了!
“白锦小公子,玉珩小将军,您二位真还是能记得元某的拜读仪式啊,迟到可不是作为一个老生给新生小辈该留下的好形象啊。”元老先生道。
“估计要被罚了……元老先生一向严厉。”虞筱筱身旁的学生嘀咕道。
“噤声,小心他也合着你一起罚。”另一个学生道。
“元老先生教育的是,弟子二人甘愿领罚。”白锦与那个小将军看来是识礼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