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联系了熟识医生,所以,我们回到昆明的肿瘤医院后毫不费力地见到了头颈科的首席主任医师。
然而,医生的话却给了我们当头一棒。
“你从广州回来?”医生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问,仿佛在说,别人得了严重的病都是在往大城市走,居然还有人从大城市回来,也是少见。
“是的,因为那边床位紧缺,排队手术可能要等一个月,我就想着回来能快点。”我回答。
“那边医生怎么跟你说的?”医生又问。
“他们说肿瘤面积比较大,位置也很靠后,要开下颌,肯定会毁容,还可能影响说话。”经过一个多月的折腾,我已经从当初那个不能接受这一切,一听到医生这样说就会忍不住直冒泪花的新手病号变成了可以毫无波澜转述这一切的病号本人了,语气就像说着一个与我无关的事一样。
“你这个情况啊,我劝你还是回去等着手术算了。我跟你说实话,我也是中山大学毕业回来的,你来我这里我是权威,你回去随便一个医生可能都比我厉害,他们的团队和设备,都是我这里没法儿比的。你在那里做了如果只是毁容失声,来我这里做了,可能以后吃饭都有问题呀······”
因为是熟人介绍的,医生一点弯子都没绕,说得实在而直白。
一想到千里飞回来的我又被劝回,我一额头全是黑线。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个甲状腺癌复发的患者来找医生讨论下一步治疗方案。
我看着女孩低低的帽檐下空洞的目光,瞬间想起来省二医劝退我的主治医生跟我说的后半句话:“在还能选择的时候,不要着急,尽量选个最好的,否则你的术后生活质量将是天差地别······”
于是我再次下定决心,回广州手术。这次,多久我都等。
就这样,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看病的我再次回到了广州。
又浪费了一个星期时间的我,这次没再纠结,专心挂了中肿的专家号。
因为在中肿做的第一次病理检测依然是一堆模棱两可的数据,我又斥巨资做了一个基因检测。
终于,这次确定了是一种名为“透明细胞癌”的低级别癌,虽然医生说这个癌种世界卫生组织命名也还没几年,但听他说这是一种不太活跃的低级别癌,我很直接地理解成了不是很厉害的癌,心里倒也生出一丝宽慰。
终于等到所有检查报告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12月25日,距离我第一次拿到检查报告,距离“癌”这个字第一次出现在我的世界,已经过去整整两个月了。
这是漫长的2个月,也是折腾的2个月。每天不是在医院,就是在去医院的路上,不是在做检查,就是在等做检查,等检查报告······
现实把我从一个对医院一无所知的普通人变成了一个对医院流程轻车熟路甚至偶尔还能为别人指导一下的新手病号。
或许,成长就是这样吧,当面对困难又无处可逃的时候,我们不得不去经历,去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