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周一。
闹钟响了第二次,没时间给我再胡思乱想了,我赶紧起床洗漱,匆匆带上一个饭团,将手揣进口袋确认了一下午餐的钱,提起书包,重重按下门把手,冲了出去。
一路狼狈地跑到车站才想起月票忘带了,不过也无所谓,检票员早认识我了,就算不出示月票也会放我进去。
但说到底我还不是那么不良,低着头悄悄走过去,祈求着什么能排上用场的神明让检票员大叔别和我说话。
神明大人并没有保佑虚假的信徒……
“早啊,小凛,看来今天又是跑来的啊,电车快开了,快走吧。”
好在没查月票这件事倒在预料之中。我眼神躲闪地点点头,朝电车奔去。
赶第一班电车的乘客一般只有我一个人,偶尔有些赶早去城里坐飞机或办事的人才会突兀地与我一起坐着空空荡荡的列车驶向各自的目的地。
今天没人赶早。
我一踏上电车,门就窸窸窣窣地关上了,车里比外面凉快得多,看来是开了会儿空调了,我瞄了一眼时间,比发车时间晚了3分钟,看来还是在被世界照顾着啊。不过这又是什么奇怪的胡思乱想,作为一个中学生,一个未成年人,需要被照顾不是公认的么……这么想又有点太自大和自私了啊……
到学校只要最一站,不过并不近,因为学校在另一座岛上,从家到学校除了电车,既没有其他桥梁也没有轮渡,确实是落后的小地方啊……要是生活在东京就好了……东京啊……真不知道住在那里是怎样的,一定有很多新奇的东西吧,但辛苦是肯定的,这么一想又有点希望偏安一隅了,前途真是一片茫然呢。
我望向电车外,大海,很平静,没有渔船,因为都早早开远了,爸爸妈妈就在那片远方里吧。虽然在镇上有房子,但为了方便打鱼,父母还是决定住在船上,而我为了上学方便,住在房子里。离的这样近,可又那么远。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到的学校了,梦游一般的,如肌肉反应一样,这种情况很常见,我已经习以为常了,不过这种事情还是会预示着我今天的注意力绝对集中不了。
“同学们,今天我们来讲海岛神的传说……”
我机械地抄了下课题,后面的内容便再也听不进去了。也没刻意去想什么,只是两眼发直地出神。
“七海同学……”
“……七海同学!”
“嗯?啊?”
被叫了两声我才回过神来。
“我要擦黑板了,你笔记怎么一个都没抄啊……”
“额,没事你擦吧。”
“不靠谱,算了,我的借你抄一下吧。”
我只好略带歉意地接过了笔记。另外,这位是海野咲心,因为和我家境相似——父母都以捕鱼为业,从而成为了我在学校里唯一的朋友。话说起来,我并不是被排挤,只是我从没主动去交朋友罢了。
海野的肤色比我黑得多,因为她是坚持和父母一起在船上住的,风吹雨淋比我多得多了,但她好像毫不在意自己的外貌,略黑的肤色反倒增添了几分朴实的活力,但实际上她并不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女汉子,反而很细腻地参加了诗歌社团。
浑浑噩噩的,我混过了一天,真希望明天别再是这种状态了,真是浑身不自在。
我和海野在岔路口分走两端,她走向码头,我走向车站。海野曾说这个情形很有诗意,这段记忆莫名其妙地在我昏昏沉沉的脑子里面闪过。
“月票。”
但很快,这两个字醒目地霸占了我的脑子,学校这儿的车站可就没家门口的那么松了,我只好乖乖掏钱买车票。
“好贵……”
我揣着剩下的100日元心里想着,这么想实在有些抠门了,但碍于我的零花钱真的少(特别是到月底),我也就心安理得地吐槽了。
“哐当哐当……”
“啊,列车来了啊。”我心想,抬起头准备走,但并没有向飞扑来的小狗般的列车,闷热的空气里,铁道上空荡荡的。
“幻听了吗……唉……”我有些感慨自己的身体状况,但也没那么惊讶。
“嗯?”我的目光被一处异景吸引了,站台傍边接着的铁道……全都锈蚀了,看上去已经变得薄而脆弱,完全不能使用啊!枕木也烂得发黑,疯长的植物没有人处理,在铁道的缝隙里肆意生长。
没人注意到吗……我扫了一眼在站台边等车的零星几人,他们表情都无异样,也没有人说那段铁道有问题。
难道又是我的幻觉?
可是好真实,而且我也没有出现幻觉的病史啊。
“哐当哐当……”
有列车就要来了,我不能坐视一场事故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