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住在一个不大也不小的村子里，村里人都是一个姓，大家七拐八拐都能扯上关系，我是好多人的长辈。

我家里有好多人，但是又没那么多人。奶奶一共生了七个孩子，但是只活下来了三个，大伯，姑姑，爸爸。老爷爷他们顺着族谱上的辈分来，给起了名字。老爷爷是爷爷的爸爸，以前偷偷跟着别人学过两个字，在我们村里好像有几分面子。

别人都说他们的名字起得好又不好，看到我们家的小孩都张嘴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但是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因为他们的名字我叫不到，我还是叫着姑姑大伯。

我大伯叫胜贫，老爷爷说希望大伯能撑起门梁。

可是大伯出生后，家里慢慢发生了变化。但是我听他们说变化一直都存在。我没有见证过那个变化的年代，以至于到现在都浑浑噩噩分不清大伯。

后来奶奶又有了一个孩子，但是那个小孩没能来得及看一下我们家，奶奶说那天爷爷抽了一晚上的烟，嘟囔留不住的小孩都去了那里。

那里是哪里我不知道，奶奶说我应该知道，但是我不知道，奶奶摸着我的头发，笑着说不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不知道就不用去了。

我给奶奶擦眼泪，我确实不知道。

姑姑出生了，但是爷爷走了，爷爷走在春天，柳枝儿抽条，柳树还是皱皱巴巴的时候。我能看到爷爷，他在地下泥土里呼吸，像一团黑泥，他好像很累，我知道那是爷爷，因为爷爷长得跟大伯很像，我见到大伯的时候很多很多。

我想跟爷爷说让他好好休息，二奶奶听到后却拿筷子敲了我手背一下，又冲桌子上的爷爷照片说着大哥不用听小孩胡扯。然后就把我拉到老爷爷那里，让我对着老爷爷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