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啊——!!!”
“快!快拉电闸,小罗的手被机器压扁了!”
随着总电闸‘咔’的一声被拉下,整个冲压车间陷入黑暗。
“干什么,干什么!谁让你们拉电闸的!知道启动一次多麻烦吗!”身材发福的生产负责人冯友德,暴力扒开围拢的工人,“让开,都让开,滚回自己的位置上去!”
冯友德穿过人群,便看到罗言右臂手肘以下的部分血肉模糊,碎断的骨头穿出皮外,机器上、地上溅的都是血。
而罗言本人脸色苍白,眼底有厚厚黑眼圈的他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没人敢碰。
一瞬间,冯友德就感觉自己的血压飙升到280。
他看着机器里的血,头皮炸了。
“啊啊啊啊——”冯友德双手疯狂抓挠没有几根的地中海头发。
心中怒骂:“竟给我找事!老子的机器啊!”
忽然,他看到一旁的工人拿出手机在拨打电话。
“你干什么!”
冯友德一把夺过工人手里的手机。
工人一愣,“冯经理,我打急救......”
“急救个屁!急救车不要钱啊?费用你出吗?”
工人一脸为难,苦笑道:“我......”
“我我我,我个屁,滚一边去。”冯友德将手机扔回工人怀里,“王全,你开拉锁扣的那辆面包车,赶紧把人送医院去。”
“这不比急救车快?”他嘟囔道。
“哦哦哦。”王全赶紧去厂门口的墙壁上取下面包车的破钥匙,快速跑了回来。
他连忙拉住要走的冯友德,“诶诶诶,冯经理......这人,我一个人也弄不到车上啊。”
冯友德此时整张脸都是黑的,“老王!拿个床板过来,你们两个,过来帮忙!”
三人一顿折腾,终于将受伤的罗言搬上了门板。
滴沥沥——
血水从厂里一直延伸至门口,受伤的罗言被抬进破旧小面包车的后车厢。
嘭!
车门关上,王全立即发动车子驶向医院。
“看什么看!不要工资了吧?把闸推上去,都回去工作!”
冯友德驱散围观的工人,临走出厂门时,留下一句话:
“把机器擦干净,今天的产量如果完不成,全部扣工资!”
说完,冯友德上了自己的黑色大奔,驱车前往医院。
生产组长看着磨磨蹭蹭、惊魂未定的工人,一脸烦躁地催促:“别磨蹭了,赶紧去工作,掉手的又不是你们,可如果扣工资那就与你们有关了!”
工人们默默走向自己工位。
嗡——
随着电闸被推上去,工厂灯光亮起,人和机器一样,照常工作。
......
“快,门口有急救病患,小臂严重创伤!”
医生与护士推着担架车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医院门口。
虽然听到伤情就知道病患受伤严重,但真正看到病患的那一刻,依旧触目惊心。
肢体严重创伤,血管神经损伤严重,无法修复;
伤口周围都是油垢污渍,怕是有严重感染风险;
还有大量失血......
这孩子的手臂,怕是保不住了!
看到这一幕,医生登时怒了。
“你们怎么回事!不知道给病人止下血吗?”
“还有,你这车里都是锈渣、污垢,粘的伤口里都是,你们......”
医生连忙给罗言扎止血带,并和护士一起合力将人抬上担架车。
“一二三,喝——”
“送急救室!你去送血样,调血!”
急救人员推着急救车就跑,一名护士忽然看到王全站在面包车旁一动不动。
她怒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去挂号交押金!联系病人家属,过来签字!”
王全尴尬陪笑,脚下没动,“我就是个司机,不管事儿,一会儿我领导过来,让他弄。”
“你......”
“你去,去挂我的号!”男医生对护士道:“没时间耽误了。”
“唉——”
一名护士去挂号,其他人推车着担架车迅速赶往手术室。
这时,一辆黑色的大奔停在了面包车旁。
冯友德腋下夹着黑色手包,伸手拂开飘到额头上的侧鬓长发。
看了眼硕大的医院,他嘟囔道:“怎么给送大医院来了!”
来到王全身边,一脸烦躁问:“人呢?”
正向大厅内张望的王全听到问询,连忙回头,邀功似的谄媚道:“人刚送进去,你看,那清洁工正拖的血迹就是罗言刚洒的。”
“恩。”冯友德皱眉走进医院大厅。
突然,他回头对王全道:“下次别送大医院,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