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蒲家对待景钦还是对待客人的态度,不用干活还能吃饱,还能拿桶洗个澡。后来可能是意识到吴家姑娘得赖上他们家,态度直转急下,就只能说,好歹有口饭吃,有个遮雨的地方。
蒲父找到景钦问:“吴姑娘,你以后打算咋办呢?”
景钦装作支支吾吾地说:“大伯,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成兰是我女儿,简儿是我外孙,她们落了难,我这当爹的自然不会不管,以后再给她找个夫婿。”蒲父道:“我们家这情况你也看到了,地里那两口吃的实在是养不起这么大一家子。何况你以后总归是……吴姑娘是贵人,也不能一辈子耗在我们这乡下地方,总归要早点打算。”
这三天里,景钦无时无刻不在打算。她以前的打算,小的是吃穿用度,大的是家国天下,现在的打算是绞尽脑汁给自己找一个能活下去的地方。
虽然她回到了十年前,但改变她命运走向的大事已经发生了,一切都是亡羊补牢,为时已晚。如果她还是希阳公主,总还有接触到权力中心的方法,可以制止接下来覆盖北列三分之二国土的战乱,进而改变国运。但现在她算个什么东西呢?
他们之前躲在蒲家主要是为躲仇家追杀,既已知道贺家的秘密威胁不到贺磊,也不必再躲。
只是,不管她接下来要做什么,带着蒲成兰和吴惟简都是累赘。
景钦对蒲成兰说:“小娘,我打算回安顺。”
安顺是吴靓的老家,吴漾在安顺长到六岁,她的祖母和大伯都还在安顺,虽然离营州很远,但好歹是自己的亲戚,总有个落脚的地方,接下来的事情可以从长计议。
蒲成兰显然犹豫了,她低下头说:“三姑娘,你说得对,我们迟早要走的。”
蒲成兰是吴家的妾室,说得不好听,就是卖给吴家的。吴惟简是吴靓唯一活着的儿子,肯定不可能留在蒲家,让她爹再嫁人的。
“小娘,我们躲了几天,仇家应该是不会找上来了。你和弟弟先留在大屋村。我明日回营州城,拜托官府把家里人先下葬了,我再写封信给安顺的大伯。我们三个人上路盘缠肯定不够,你和弟弟风餐露宿也不方便。所以我先去安顺,等安顿好了我再让大伯派人来接你们回去,你看如何?”
蒲成兰担忧道:“三姑娘考虑的周全。只我是个妾室,吴家那边能容我么……”
景钦道:“但你是简儿的亲娘,他现在是我爹唯一的儿子了,看在简儿的份上,怎么会容不下你?”
蒲成兰突然有些激动:“三姑娘,出事的前几日,老爷和夫人就打算把你送回去。估计写信通知了安顺老家,要不,你再等等?说不定安顺已经派人来接你了!你一个孩子怎么走到安顺去。”
景钦一时有些纳闷,问道:“为何要送我回去?”
蒲成兰反疑惑道:“三姑娘忘记了?你儿时便有婚约,但夫人觉得你不大守规矩……在营州不好,要送你回去让祖母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