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洒在水幕之上,化作点点金色,顺着水面坡度滑落。
宋柯双手举过头顶,步履蹒跚地向独孤如意挪动,黄衣少年口中念念有词,剑雨此消彼长,势要不死不休。
渐渐地,冲击的力量让水幕下沉,宋柯被压的抬不起头,他膝盖一沉,半跪在地上。
但又挣扎着起身,一把长剑穿透水幕,擦着他的肩头而过,落向地面。
眼见水幕已被捅破,独孤如意轻蔑的一笑,准备加大力度。
这时一把折扇在天边兀然出现,出现时并不显眼,但随着折扇展开,渐渐将整个天空覆盖。
偌大的扇面内,印画着峰峦叠翠。
扇面近景,是花团锦簇好秀美,远处在那青山碧水之间,依稀可见一座庭院隐于其中,又见炊烟袅袅,画面异常得生动。
折扇缓缓收拢,满天的剑雨已然被收入其中,折扇随着合拢而慢慢缩小,最后落入一人手心。
望着前方的男子,独孤如意的脸色非常的难看,他嘴角动了动,但终究没说话。
前方一男一女走近,宋柯看清楚了,正是在宋家搅的天翻地覆的那两人。
宋柯想到自己的父亲:“你们拿我父亲怎么样了?”
青衣的中年男子并没有看宋柯一眼,倒是紫衣女子对着他歉然一笑,摇了摇头。
“原来是明天君驾到,难怪这么大排场。”独孤如意这时开口道。
“你是独孤家的小辈?”中年男子看着少年肩上的两条金龙。
“正是,晚辈独孤如意。”少年对着中年男子作揖。
“好好,这些日子见到不少青年才俊,东土果然人才济济。”中年男子面露微笑。
“万不敢当,晚辈自幼就对明天君仰慕非常。家父曾言,七十年前,论少年英雄,首推明天君。今日得见天君,是晚辈的荣幸。”少年的话像是发自肺腑。
对于明天君的故事,独孤如意确实耳熟能详,他天资卓越,几年前已被族中长老会特许进入内库。
至今他还记得,在家族内库的人物志内,此男子被评价为“风流卓尔,举世为敌”,这是何等气魄。
但他的传记仅记录到其三十七岁,后续语焉不详,今次得到父亲传令,听闻他会在东土现身,独孤如意心里还是有点忐忑。
“东土还记得我明遥,这很好。”青衣男子从宋柯身边走过。
宋柯感觉自己肩上的疼痛少了很多,回转头,只见紫衣少女站在身后,一股水流从她的指尖落入宋柯肩头,循环往复。看到宋柯回头,紫衣少女向他眨眨眼。
“在中州,跟我交手的是谁,你的父亲?”明遥发问。
宋柯被明遥的话重新吸引,肩上的伤痛减轻许多,他重新站直身子。紫衣少女上前与他并肩而立,他又闻到了那股曼陀罗香气。
“是的,我父亲也留不住你。”独孤如意不避讳对明遥的尊重,哪怕现在双方是对立的关系。
他接着说:“金翅凤翎现世,事关重大,独孤世家不能置身事外。”
“哦?你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挺像是独孤家的做派。”明遥脸色变的凌厉。
忽然两株青藤破土而出,欲将少年双腿缠住,黄衣少年飞身避开,远远地立于百丈之外。
将独孤如意逼退,明遥折返到宋柯跟前,望着宋柯的白衣,笑着说道:“小子,你的先天瞑眩之眼厉害得很,老夫现在都还在头疼。”
宋柯没接明遥的话,他现在只关心自己父亲的安危:“我父亲到底怎样了?”
身边的紫衣少女接过话:“你父亲没事,他被那个使飞剑的带走啦。”
“另外。。抱歉,没收住力,烧了你的家。”
宋柯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日的情景,那飞腾的凤凰掀起滔天火焰,很难与眼前的少女对应上。
但听见父亲没事,他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一只苍白的手掌覆过他的面庞,令他惊悚的是手指处长出藤条,从头顶延伸到他的腹部。
藤条的末梢长出吸盘,上下吸附移动,挠的宋柯直痒痒,但他忍住不出声,这是他最后的坚持。
藤蔓终于停止了动作,慢慢缩回手掌,明遥苍白的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没道理,方才明明就是百草门的招数。”
“明叔叔,百草门那人没有踪迹吗?”此刻两人已经认定宋柯未被夺舍,开始寻找张狂元神的踪迹。
“这事透着蹊跷,我们先把这小子带走,免得在这边又惹来是非。”明遥回头望向绵江上游,那挺入云端的山峰,若有所思。
“嗯嗯,跟我们走吧,小哥。”少女笑着望向宋柯。
宋柯咬咬牙,在想怎么逃脱,父亲生死未卜,他还不想去别处,尤其是被人架着过去。
不经意的一撇,他好像看到远处独孤如意露出了他标志性的笑脸,就在这时,原本蔚蓝的天空渐渐变色。
变化的速度是极快的,像是一大片火烧云自天边而来,替换了蓝色的天幕。绮丽的霞光覆盖了金色的阳光,仿佛将清晨变成了傍晚,暮色如油画般浓郁。
宋柯抬头望去,太阳仿佛调换了位置,由东方跳跃到头顶,洒落的余晖映照成晚霞,当那抹赤红照在身上,他感受到炙热,也感受到希望。
在场的其他三人比宋柯看的更为明切,独孤如意仰着头喊道:“星姐,你终于来啦。”
宋柯这才发现,头顶的“太阳”其实是一颗散发着绯红色泽的巨大圆球,正是这颗圆球将天空照射得色彩明亮。
圆球之上,一位红衣少女俏然而立,见独孤如意打招呼,她笑着从天空跳落,随着她的下降圆球骤然缩小,变化成一颗水晶球,托于其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