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头的老井缺了个角，内壁爬满青苔。

苏唯坐在井沿上，随意拘起井水洗脸擦刀，

山奴们避瘟神一般，远远的躲开他，

房里的动静、周身的妖血，全都预示着他们无法想象的结局。

苏唯对此毫不在意。

疯驴子走了。

走之前郑重的拉着他劝诫，苏唯第一次见疯驴子这般正经严肃。

“……此地与牛角寨、桃山寨、红粉寨都挨着，几家时常来打秋风……山奴都已续了几茬……”

“都是为了脸面……收益没有，风险倒是高得可怕，你现在三家得罪了两家，怕是脑袋已经掉了一半……”

不出所料，山鸡给的这块地不止烫手那么简单，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催命。

此外，苏唯从疯驴子口中还挖出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脉络。

载天岭，九洞十八寨，原来早先年并没有啼阳寨的位置。

山鸡像是凭空出现，开土立山寨，然后开始一点点侵吞蚕食旧有势力，以惊人的速度壮大。

当大家反应过来时，小山寨几乎消亡殆尽，啼阳寨已经成为令人心悸的庞然大物，

牛角寨、桃山寨、红粉寨三家龙头，不得已接纳这位新贵。

局势更替，地盘四分，各家进入微妙的平衡时期，

至此，九洞十八寨仅剩个名头。

‘三家唇亡齿寒、守望互助，但又各怀心思，想着明哲保身、渔翁得利。’苏唯在心底推演，‘脆弱的联盟。’

‘啼阳寨想要再进一步，强取会遭到三家的反弹，最好的办法便是分化而取之。’

这不是苏唯脑子多好用，实在是三国读得多。

苏唯品过味来，

这地方就是山鸡打的窝，他苏唯这是成了那美味香甜的饵。

他杀了牛老八，山鸡却让他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晃悠，怕就是为了勾牛角寨那头老牛忍不住主动出手，甚至他杀的牛越多越好。

山鸡不是没打算让他入伙，而是根本没打算让他活。

狗日的山鸡，已有取死之道。

不过，大概山鸡怎么也想不到，苏唯会这么莽，非但不收敛不说，来的第一时间就又给桃山寨的长尾开了瓢。

苏唯手指抚过长刀，嘴角微微扬起。

不是想要钓鱼吗？

那他便放开手杀，把水彻底搅浑，将满池塘的鱼都引来，

就是不知道他山鸡是否能够接得住……

疯驴子还给苏唯留下来两包东西。

一包是银两，银两不多，但也不少。

一包是名贵山货，人参、黄芪、何首乌一类，年份不算太高，但也不低。

两样都是山上的硬通货，但银子在山上大多时候比不上山货好用。

尤其对于武师和妖魔来说，山货往往更有价值，不仅可以滋养肉身、促进武道，还能延年益寿，关键时刻或许还能吊命。

特别是年份高的珍品，比黄金还要更保值，故而山上人人乐于挖药、囤药。

此外还有张信纸。

苏唯有些意外，丈育也玩上写信这一套，这不像是疯驴子的风格。

果然，纸上潦草画着简单的笔画，一个正经的字也没有见到，驴子哥的人设依然很稳。

苏唯连猜带蒙，骤然惊觉——这竟然像是条路线图！下山的小路？

疯驴子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也不方便说，

但给图又给钱，意思很明显，

他在劝苏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