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点亮屋内的蜡烛,沈知舟席地盘腿而坐,周厌则是靠墙而坐,还从丑荷包里拿出一颗糖含在嘴里,闭眼假寐。
沈知舟看着前面闭眼假寐之人,发出疑问:“周厌,那城门外的跪地石像究竟是何人?”
此刻天黑了,不方便行动。面对疑问,周厌也有了耐心回答:“其实,那石像的真实身份,在史书上的记载是一位护城将军,名为唐郡。”
“唐郡?竟是他!”沈知舟一脸震惊,因为他在史书上看到过这个人物,而后又不解道,“可史书记载,他骁勇善战,一生从无败绩,敌国对他闻风丧胆,百姓对他更是爱戴,怎会有人为他立跪地像?”
兜帽之下发出一声冷笑,“史书记载就一定对?”
“嗯?为何这么说?”
周厌嗤笑道:“史书夸赞她,我认同。可却要将她的功绩归为一个男人的功绩,将她的过错归为一个女人的过错,我是不认的。”
她继续解释道:“唐郡护城的最后一战,葬送了她的生命、百姓对她的爱戴、国家的气运。最终被冠以通敌叛国的罪名,而史书上却记载她是因伤去世,又塑造了一个女子来顶替罪名。”
因伤去世?通敌叛国?女子?
沈知舟似乎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史书上的林楚就是唐郡?!”
“对,林楚就是唐郡,唐郡作为一个中原人,来到漠国,女扮男装,隐瞒身份,改名为唐郡,她善用战术,是战场上的天才,所以被封为护城将军。”
“但有一天,她的女子身份暴露了,因为她是异国人,又隐瞒了女子身份,饱受猜疑,被打入狱,后又因敌国入侵,得到了复用,最后战死了。”
听了她的话,沈知舟虽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从周厌嘴里说出的,他就深信不疑,道:“果然,史书不可尽信啊。”
“那你为何说她挺讨厌的?”沈知舟又问道。
周厌道:“因为她太懦弱了,做事不够果断,太心慈手软,以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沈知舟听罢,独自叹息一声,看她说起这历史人物有着一股莫明的自信,又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周厌瞥了他一眼,道:“我饱读诗书,我就是知道。”
听她这敷衍又无厘头的回答,沈知舟识趣地闭嘴了。
天色渐晚,夜幕之上,月亮高挂。
周寻在夜色中赶路,意识到马儿跑不动了,才停下休息。
背靠一棵大树,面前生起了火堆。马儿在一旁草地上低头专心吃着草。周寻在一边烤火取暖,心里也不忘盘算还要几日才能到达漠北见到周厌。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夹杂着风的异响。周寻警惕地回头眼神快速扫描四周,除了风吹过树叶间隙窸窸窣窣的声音与火苗燃烧噼里啪啦的声音外,再没听到其他声音。
周寻不得不挠头暗骂自己一声:我最近也太敏感了,风吹草动都能被吓到。
回过头来,眼前突然出现一张人脸,周寻惊呼一声:“鬼啊!”对面忽然多了一个人,吓得他慌张又狼狈地向后连退了几步。
相比起周寻的惊慌失措,那人显得更淡定了,语气含有一丝笑意,道:“你好呀。”
周寻回过神来,才看清这“鬼”的容貌——剑眉星目,丰神俊朗。墨发飘逸,腰挂横刀。这不就是今日白天在茶摊遇见的那个蓝衣人吗?
虽然此时他换了身黑衣,但他那出色的容貌依旧能让别人一眼认出来。
“周少爷何必如此惊慌。”那人看向周寻,惬意一笑,语气明朗自我介绍道,“认识一下,在下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