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静澜庭院中有两树桃花开的灿烂无比,一根桃枝竟然伸进窗内,倒别有一番恣然春意。
于婉坐在静澜庭的正房内,目光穿越院门的木栏,出神的瞅着房门外两株开满了花儿的桃树。桃花在春风中轻轻摇晃,宛如无数粉色的精灵在舞蹈。
红玉拿来一件披风,轻轻搭在于婉身上,温声道,“夫人,您衣衫穿的有些少,看着日头正好,实则还有些冷,春捂秋冻,一不小心就着凉了。”
“红玉,你总是这么细心。”于婉没有回头,自言自语,“桃花都开了,山上的野菜也长了,饥荒快要过去了吧?城外的流民也该退回去了吧?老爷陪太子去灾区一去两个多月,也快回来了吧?”
重重忧虑好似一片乌云,笼罩在于婉端庄的面容上。轻轻抚摸着身上的披风,心中牵挂不已,朝堂纷争不断,内忧外患,天灾人祸,堂堂太子竟被挤兑到灾区视察灾情,倘若先皇后在世,绝不会出现户部官员不去赈灾,让未成年的太子代劳这种事情吧。
虽说人走茶凉,可先皇后这茶也凉得太彻底了,不过七年时光,太子母族日渐势微,后宫许贤妃势力日盛一日,难免有朝一日东宫之位不会取而代之。
于婉深为太子老师的夫君发愁,师生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万一……。不敢再想下去,于婉一声叹息,“红玉,你说老爷去了这么久,这个月也没捎信回来,会不会在灾区遇到麻烦,如今太子被许贤妃一党忌讳,万一随便找个理由构陷,说他赈灾不力,牵连到老爷可怎么好。”
主母心情不好,红玉只能婉言开导,“夫人多虑了,老爷只是事务繁忙,暂时无暇写信回家,老爷能干,肯定不会有事的,还有皇上呢,太子谨慎沉着,也没有什么过错,身为储君,国之根本,哪能随意动摇?”
“唉,你不懂。”于婉有些话不敢对红玉说,大越朝周边国家近几年不太平,一直在打仗。皇上现如今沉迷于修道问仙,肖贵妃,许贤妃两家执掌大越朝兵权,一个在边境防守,一个供卫京师,可谓是国之砥柱,俩人都育有皇子,明争暗斗,朝中大臣纷纷站队。
太子母舅虽高居翰林学士,清流文官,奈何世道纷乱,战争不断,朝廷之中根本无法与手握兵权的许贤妃一党抗衡,唯有以文太师,江煜城为首的几个无实权的文官在支持太子,对抗权臣,毫不退缩,始终如一地为太子仗义执言。
然而,在朝堂之上,他们处处受到许氏一党排挤,行事艰难。每每江煜城回家说起此事,都是长嘘短叹,为太子面临的困境忧心,搞的于婉跟在后面都焦虑不已,惶惶不安。
一句禀告声打破了静澜庭的宁静,婢女绿珠接了小厮送上来的一封请帖,“夫人,柳家帖子。”
于婉见是户部尚书柳夫人王绮云送来的帖子,喜不自禁,这时节下帖子,肯定是约着去踏青赏花的。拆信一看,不出所料,柳家别院里的春海棠开的正好,邀请她去做客观赏。
“太学里后日休沐,正好叫景儿一起去,再带上阿瑶,在家里闷了一个冬日,出去走走,散散心,过了年,瑶儿都十一岁了,该带着她见见世面,学学俗务了。”于婉一扫先前的忧思,笑吟吟起身朝女儿的院子走去。
瑶华苑内,江汐瑶一早被于妈妈弄醒,很不高兴,闭着眼睛嗯嗯的赖在床上不肯起身。
“我的小姐,时候不早了,今天去做客游玩,可不能叫主人久等哦。”于妈妈一边耐心哄着,一边和小姐屋里的婢女春兰合力把江汐瑶从被子里拖出来。
瞧着江汐瑶苦着脸,于妈妈又说了:“小姐,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去柳家玩吗,今儿个去他家怎么不高兴啦?”
“今年上元灯会,我和柳诗婷比赛猜灯谜,我输了怪难为情的,柳诗婷看我出洋相了,可开心啦。”时隔三个多月,江汐瑶想起柳诗婷洋洋得意的样子,还是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