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易秋撑着身体,强行稳定了一下气息,不容他推辞地查看他的伤口。
严淮屹的右臂像是在血水中浸泡过一般狼狈,深深的牙印凸显在月光下,鲜血不断地从那几个洞眼中渗出,如同不愿停息的泉水。
她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掀起他的裤腿去看他小腿上的伤势,虽不如手臂严重,但累积起来,足以让他面色发白、站立不稳。
严淮屹轻轻挣脱她的手,逞强地挤出一丝笑容:“没事的,只是些小伤。”
但他的脸色比纸还要苍白,额头上细密的冷汗更出卖了他此刻的虚弱。
江易秋的焦急之情溢于言表,她知道这人只是在强撑,当下就火急火燎地说:
“小伤?你这样下去肯定会失血过多,若不及时就医怕是就没命了!我们决不能在这里停留,哪怕是夜间也要赶路!”
江易秋手颤微微,用力地撕下青绿色裙边的一片,细腻的锦缎在指间展开,她小心翼翼地将这抹绿意覆盖在严淮屹的伤口上,为防止他流过多的血,将其紧紧系在他手臂上。
“忍一忍,很快就好。”她轻声说着,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又撕下一处裙摆,将他腿部的伤口也同样包裹好。
两人支撑着对方,颤颤巍巍地来到篝火边,那只兔子成了他们此刻唯一的食物来源。
火光跳跃着,映照二人的脸庞。严淮屹轻咬着唇,一声不吭,眼神如有万绪千端:“公主…我…”
“别说话,省着力气。”
江易秋打断了他,她的声音尽量保持平静,但其实自己也虚着,现下不过是强撑意志。
他们默契地没有再说话,江易秋匆匆将剩余的兔肉烤熟,二人几乎是不尝滋味地吞咽,焦虑和迫切让这顿饭食没有任何味道。
就在他们收拾行囊,准备匆忙上路时,天边落了道金光。
江易秋的心沉了下去。
只见闪电,不闻雷鸣,也不知会不会有雨。
“我们得走了。”她恂恂催促着,扶严淮屹站起身来,二人摇摇晃晃地骑上马,向着茫茫夜色前行。
马蹄声在夜色中沉重而缓慢,仿佛在倾诉着主人的虚弱与不易。
徐徐行了好些路,头顶黑云压顶,天似乎执意要演一出雪上加霜,落了声雷便开始下雨。
丝丝冷雨无情地打在两人的身上,江易秋的发梢渐渐沾湿,黏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她紧闭双眼,任由雨水冲刷着自己的焦虑和疲惫。
“严淮屹?”
此刻侍卫手和腿皆有伤,已是换她驾马。本意是让他少流些血,这人却一直趴在她肩头,没了任何声音。
“严淮屹?你醒醒,你别睡。”
“没…睡。”
半晌才传来低低的回音,她侧头去打量他的脸,闭着眼、紧皱着眉头,看着像是昏死了过去。
“别睡,再坚持一下,就能见到人烟了,我们就有救了。”
雨点逐渐密集,马蹄声在泥泞中变得沉闷,耳边是严淮屹滚烫的气息。
行不多时,突然树木间刀光一闪,刺客如同幽灵般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