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记得了!”江易秋没好气地回答他,“那人救我后额角落处还流着血,我看得不真切,但想来就是眉间受了伤,你说,究竟是不是你?”
“公主,属下眉毛上那个伤,是为歹人所伤,但确实与什么大火没有关系。”严淮屹叹气,沉下声音,娓娓道来,“建宁十九年下旬,公主府曾进过贼,说是…因宋大人在释州治水,动用私家粮仓、逼迫收纳灾民,得罪了不少当地官绅,这才遭人嫉恨。释州有位向来倚官仗势的大人,在平陵也有人可用,便派了刺客来公主府行刺。”
“宋余衡得罪人,可当时他还没回平陵呢,释州乡绅派人来公主府干什么?是要杀我吗?”
“当年…亓朝上下都传公主与驸马恩爱有加,杀了公主,岂不是重创了驸马?”
听到这“恩爱有加”,江易秋忍不住嗤笑一声。
可是,瞧严淮屹说得有板有眼,似乎凿凿有据的样子,她的神色也越发茫然起来。
难道真如同严淮屹所说,他是被那些记恨宋余衡的人所伤?
她也依稀记得,建宁十九年宋余衡确实南下修河道去了;她还记得,平陵也有过些传言,说宋余衡得罪了释州的地方乡绅。
这么说来,她似乎还因为这件事为宋余衡担忧得整宿睡不着觉。
想到这事,江易秋的心头翻腾着不快,舌尖一翻,发出了轻微的咂声。
严淮屹误以为是对自己的言辞不满,便又补充道,声音低沉而不失温和:“至于那场大火,属下实在是记不清了……”
听罢,江易秋的瞳孔微缩,眸光如水,徐徐转回,眼神如锋般扫过严淮屹的面庞,如同画师端详着自己的杰作,寻找着他神色中的破绽。
只见他衣衫半解,一如暮春花瓣轻启的模样,展露出皎洁的肌肤,显得格外引人遐想,就连那棉被,也只是随意地搭在腰际,仿佛一丝不挂时的一块遮羞布。此刻他解了发髻,乌黑的发丝如瀑布般垂覆两肩,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窗外的晨光经纸窗投入,愈发明亮地铺洒在他的身上,让江易秋得以一览无余地观察每一处细节。
也许是江易秋的目光过于直白,严淮屹感受到了那炽热的视线,脸上似乎布满了羞赧的红晕,不自觉地喉咙间发出了一声清咳。
江易秋顿时回过神来,却又感到一丝迷茫和疑惑,在心中潜滋暗长。
她狐疑地望向他的眼睛,继而问道:
“可为何我总记得,公主府曾经走水过?我还清清楚楚记得,是你将我抱出火海。”
严淮屹的神色微变,似乎有一丝难言的苦楚藏于眼底,他轻声细语:“或许公主记错了,又或许…在这纷扰的尘世间,你我二人所经历的前世…确有不同?”
还是第一回听到这样的说法。
江易秋眉头紧锁,沉思良久,终于缓缓回答:“怎的可能呢?我们其他的往事记忆皆能对上,独独这场大火,如何便成了孤证难寻的谜团?实在太过古怪了。”
严淮屹的双眼深处掠过一丝似是忧虑的光影,他沉默了。
瞧他这模样,江易秋肚子里那股火也莫名消了许多。
她不想对严淮屹太凶狠的,但是眼前这状况又让她一拳打了棉花,实在令人懊恼。
就在这时,严淮屹的房门突然被人打开。
二人闻声抬头,是玉莲正喘着粗气,急匆匆地奔进来:
“主子,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