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交代了府里那位替身两件事:一是当晚绝对不能让宋余衡进她寝殿的门,二是趁着卯时前离开,然后拿钱隐姓埋名。
换句话说,天一亮,她逃婚的事情就会败露,还不知父皇、母后会作何反应。
车轮滚滚,马蹄声声,一行人在官道上渐行渐远。
另一边,严淮屹目送太子一行人离去,身后那杨伍就喘着气追了上来。
“严兄弟,你走这么快做什么?”他拍拍胸脯给自己顺气,“要我说,这府里的酒席就轮不到做下人的,咱们现在就该出去喝点,也好叙叙旧,明日的差事就明日再说!”
严淮屹皱紧了眉头,侧身回望他:“杨兄自己去吧,我还有事要办,就不相陪了。”
话落,他大步离开前院,向着公主寝殿的方向奔去。
他依旧红着脸,耳边刮过的冷风更显皮肤滚烫,此刻已经不知道自己朝着寝殿去是想做什么,也不知道面对公主他该说些什么,只在脑中规划着要如何像曾经一样翻窗进去。
寝殿的院外站着两排守卫,门口是那侍女芳蕊。
不过好在他有过经验,知道如何避人耳目,轻车熟路地摸到寝殿侧方的窗子,手掌按住窗棂,身子轻盈如燕子掠过阈,随后又将窗户随手掩上,发出细微的响声。
转身之际,他便瞧见红纱帐后的桌边,隐约有一个人影,好似一朵云中的月。严淮屹的心不由得提到了嗓眼,脸颊因酒意和紧张,愈发火热。
烛光在室内跳跃,投射在红纱上,光影婆娑,既真且幻。他伸手轻轻掀起一层层轻纱,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屋内的宁静。
每一步,似是踏在云端,心跳声在他耳畔轰鸣,恐惊起屋内的尘埃。
终于,他靠近那座铜镜,但只能瞧见公主的侧影。只见她低头卸下耳间簪花,手法娴熟。然而,随着他离地越来越近,那背影中的某些细节开始让他感到有些不对劲。
心中疑云密布,严淮屹终于按捺不住,低声唤出:“公主?”
那人影微微一顿,缓缓转过身来。
烛光下,那女子的容颜并非他熟悉的女子,而是一张生分的面孔。
女子愣住了,旋即发出尖利的惊叫,如同夜林中惊飞的鸟儿。门外的芳蕊听到声响,立刻推门冲进屋内。严淮屹反应极快,如脱兔般一跃冲回窗边,身形在窗户中一晃,已是翻身出了寝殿。
院外,侍从们闻声而动,如同惊起的马蜂,蜂拥而至。芳蕊见状,出言拦住他们,院中顿时乱作一团。
严淮屹趁乱离去,冲回前殿,直奔那嘈杂的喜宴。
红烛高燃,江启直正与身旁的言官举杯畅饮,笑语盈盈,一侧身就瞧见严淮屹如此模样,便寻了个借口离席。
他走近,语调意味深长,似笑非笑:“可是想通了?”
严淮屹眉头紧锁,抑制着怒火,沉声问道:“敢问殿下,公主究竟在何处?”
声音虽低,却如同晨钟暮鼓。
江启直见他神色,知情况非同小可,他微微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却未即答,而是引严淮屹至一旁,低声细语,欲将话说清。
“秋儿已离开平陵,你就不必再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