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如刀,片片雪花在空中翻滚躲避,筋斗腾空,又向下缓降,落到湿漉漉的泥地上。
不,雪花并没有落到泥地里去受褐色侵蚀,而是落在一具倒在地上的躯体上。
往地上看,这人头发刚刚过耳,是个男子。皮肤在寒风中显得更加白皙,一双剑眉沾染上雪花,反而更加乌黑锋利。
他的身上穿的是一件单薄的褐色麻布衣服,衣袖跟裤腿上有几道墨绿色的痕迹,不知道是粘到了什么植物的汁液。左边腰的一侧的衣服上,一团拳头大小的黒褐污渍非常显眼。
他的双手别在后背,被一条指头粗的藤蔓捆着。
呼~呼~
又一阵北风刮过,反而吹散了最后的一阵小雪。
以男子为中心,往外扩散,五米,十米。
在十米开外,有十余人围坐着,搭起了柴火烧水。这群人都是男性,有蓄着长胡的,也有刚刚冒出胡茬的,每个人都穿着黑色的棉服,套上红褐色的皮甲。大家都不怎么爱惜皮甲,每个人的皮甲上都有无数道划痕。凑近过去,立马就能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其中有一个长胡的中年人端坐在石头上,一手撑着大腿,一手握着竹筒喝水。还有一个面上无须的年轻人就坐在中年人脚边,背后靠着石座,低着头在把玩一把匕首。
突然,年轻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身体弓了起来,赶紧把屁股往旁边挪了挪,把背靠在了中年人的腿上。
“师傅”年轻人抬头抱怨道:“你说牙山的人个个都那么厉害,他们还躲什么呀?从春河开始追,现在都快追到北惘了,再往上我可就不敢追了。”
春河,顾名思义,即是划分春天的河流。春河以南,四季分明,风花雪月任你享受;春河以北,上半年是寒冬,下半年是上半年。
而春河以北,有一恐怖之地称之为北惘。进入北惘者,能够扭头出来的,十不存九,更是成为一处禁地。
中年人心中想到刚刚的战斗,心中只觉一阵烦躁,再看看徒弟这般口不择言地抱怨,更是觉得聒噪,只想让其滚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于是他直接把小腿往外一推,本来就低着头弯着腰的年轻人直接头往下栽在地上,滚了半圈之后躺在地上直喊疼。
“师傅呀我的师傅,我最尊敬的朱敦伍长,你手下的小兵还带着伤呢,你怎么一点儿也不体恤一下我呀!”
“你的伤都是你应得的。”朱敦根本不为所动,饮了一口热水,看向徒弟。这是在教导徒弟,同时也是再一次叮嘱士兵们。
“牙山人各个凶残至极,在战斗中从不畏惧伤亡,甚至是追求伤害。因为他每受到一处刀伤,就能让你得到两处刀伤、一个拳头和半圈牙印。”
“哈哈哈哈哈!”一众士兵们笑了起来,这当然只是朱敦的夸张罢了,他们鸿部落才是所有部落里面最厉害的。
之前的战斗,他们面对牙山部落,可是以少胜多,平均每个人都要与三个牙山人搏斗,结果显而易见,皮外伤不说,真正受了重伤的,也就只有那位还在躺在地上的朱敦的徒弟。
在几个满脸胡茬的士兵之中,有一个面上无须的年轻人特别显眼,朱敦一眼扫过去都感觉有点被晃眼。
但是跟朱敦的徒弟不一样,这个年轻人混迹在士兵之中,却可以令人忽视他的年纪,不论是行为还是处事,都让人感觉是多年的军伍出身。
年轻人从人群中站了出来,身高有一米八以上,比多数士兵要高出半个头来。他一口饮尽热水,看向朱敦,朗声说道:“朱伍长,这么说也太过了,鲁莽跟勇猛还是不一样的,不能一概而论,不要太过拔高牙山人了。朱进德毕竟是第一次战斗,也是第一次跟牙山人打交道,表现已经很好了。”
其他士兵们也应和道:“是呀伍长,小德子不错的,第一次战斗就遇到了牙山,毛都没长齐就有、了牙山的人头。我第一次遇到牙山人,也是伍长你在旁边帮的手呢。”
朱进德也委屈道:“师傅,我当时也发现了那个牙山人,要是我反应再慢一点,这把匕首就真的把我的腰捅穿了,哪还能活着被你骂呀。”
“什么两处刀伤,什么牙印,师傅你也太幽默了吧,把我都要冷出风寒了。”朱进德嘟嘟囔囔。
朱敦摇头叹气,一个一个看过去,沉声说道:“不要太乐观了,缺牙、罗子、小董,看看你们的小臂、小腿。”
被点到名字,三个士兵有点惊讶,纷纷撸起衣袖看看,再撸起裤腿。
其中一名脸上毛发有些凌乱的士兵张口,缺了半边的门牙夺人眼球。
“我去,伍长,你什么时候偷偷趴在我的腿上咬了两口?”
“丢不丢人呀,缺牙,连被牙山人咬了都不知道。快把裤子脱了,看看其他地方被咬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