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危机。吃饭的时候发生争吵,“你别异想天开,我知道你早就不想要这个家了,我告诉你,我不会放过你的。你想自由,没门。”她走进卧室,把门重重的关上。
女人在哭,有声有泪地向所有对应物控诉他几十年的“罪行”。就是不能和她好好说会儿话。
他对这样的关系感到绝望。
“如果这种绝望情绪在一个三十岁男人身上发生的话,他会立马出走、立马离婚。但是如果这样的情形出现在一个四十好几的男人身上,那他只有听天由命、等死了。因为所有的雄心和所有的力气,都随着青春的流逝而流失在日渐接近衰老之中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衰老啊?无奈还是麻木?剩下来的是蹉跎岁月……
电话铃响了,是一位同事李讲师。他正在往更高的位置爬,活得累不堪言。他告诉王家绩说:“出国深造的好事,让许副教授攻于心计地谋到手了。这课题,不是你一直在研究并且一直在出成果吗!而且对方的邀请是向你发出的呀!怎么就没你的份呢?”李讲师的话极具情绪色彩。他和许同事、同时报评高级职称,许上去了,他下来了,所以他是很不服气的。说实在的,他的能力和成果都在许之上,为什么决策层要优先能力不如他的许某呢?这里的蹊跷就不知道了。
“这世界,说不清楚的事多着呢。谁爱折腾就让他去吧。”王家绩说。他不想为出不出国的事而烦恼。这“职称”的事儿就像恶梦一样缠了他许多年。第一次评,说他学历不如谁谁的名牌,而且年轻,让一让吧!结果一让就是五年。工资、生病时住的是大通铺……谁看得起你呢?连老婆孩子都没好脸色。第二次评,机会来了,非他莫属了,偏偏又新来了一个有官场背景的,所以又要他让一让,又是五年。幸而当时他做的课题在节骨眼上,他顾不得患得患失生气,所以就好好地“活过来”了。如今他更不在乎这一切了。
“王老师,我真服了你的忍功啊,这不明摆着剃你的须么?”李讲师说。
“不,李讲师,我可不是这么看的。因为我无须可剃,无须可剃。”
女儿放学回来听见这句话,马上接过来问:“爸,太监才不长胡子呢!谁无须可剃呢?能不能让我瞧瞧?”
王家绩马上放下电话,对女儿说:“我说过多少遍了,请你不要在大人说话时插嘴,这是礼貌,是修养。懂吗?”
女儿回嘴道:“我偏不。要那么多规矩干嘛?你这一辈子还没累够吗?还要赔上下一代呀?有没有搞错?”
冲突,代沟。王家绩的头轰地一声大了许多。女儿是高一学生了,她已有自己的声音。她不再是属于父母的了。除了血缘之外,他还能在她那儿找到些什么安慰呢?
一种彻骨的孤独感,涌上了他的心头。
同时还有一种深刻的累,充斥着他体内的每一个细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