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只记得上岸的时候一个没站稳,和樊兄弟两个人都落入了水里。
在他身侧,樊兄弟整个人闭目缩在角落,身上还穿着湿淋淋的衣服,身底下只有可怜兮兮的几根稻草。
狗鸡趴在火堆旁休憩,在火堆对面,几个乞丐呼呼大睡,呼噜声时断时续。
这是一个荒废的城隍庙,占地不算小,却没一个乞丐越过火堆,俨然和樊兄弟泾渭分明。
唐布衣坐起身,揉了揉宿醉的脑袋,试图想起发生了什么事。
他酒量不浅,昨日只想大醉一场,樊兄弟把浑身湿透的他背回来不说,还把睡觉的地方让给了他,无疑把他当真大哥看待。
片刻后,他的目光游离在瑟瑟发抖的樊兄弟身上。
樊啸天肩头轻颤,湿漉漉的衣服紧贴肌肤,偶尔打了个冷战,单薄的身躯更显柔弱,让人看了不觉生怜,可他自己恍若未觉。
湿衣非但无法保暖,反而更易受寒,心念一动,他便想替樊兄弟解下潮湿的衣衫,拿来烤一烤烘干。
结带一解,随着外头的丐帮长袖单衣襟口敞开,衣服脱落,露出细滑雪肤,内里布条束胸,将腴柔绵软层层裹住,唐布衣的表情为之愕然。
他脑子此时有些混乱,疑心自己还没睡醒。
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觉醒来,樊兄弟竟变成了一位姑娘!
是了,自己太过想当然了,为何一个小乞丐不能是一名女子呢?
如此一来,能在恶丐手中逃过一劫也就说得通了。
怪不得江老会说稀奇,原来是一眼看穿了她的伪装。
没想到他唐布衣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正暗自懊恼,他的手还尴尬地停留在半空中,拿着刚脱下来的衣服,樊啸天这时睁开了眼。
没有预想中的大喊大叫,也没有旖旎暧昧的气氛。
四目相对,樊啸天一双凶戾的眸子看清楚眼前之人,气势顿敛,茫然地看着他。
“大哥?”
“衣湿沁骨,怕你着凉。”唐布衣不自然地偏过头,起身拿起烘干的唐门衣服递了过去,“先穿我的吧。”
“哦。”
唐门的衣服穿在樊啸天身上略显宽大,掩住娇小的身形。
灰土埃尘洗去后,她娟秀的面容得以显露,看起来十五六岁的豆蔻年纪。
若是没有凄惨的身世,大抵能长成娇嫩婀娜、巧笑倩兮的美丽少女,如今却整日和一群乞丐流民混在一起,为了保身而掩盖了姿容,只为了不受欺负。
唐布衣望着她欲言又止,“樊……姑娘,你……”
“俺是男的。”
樊啸天睁大了眼睛,出言辩驳,说出来的声音带着女子特有的细柔,让说服力大打折扣。
以前没注意,只以为她年龄尚小,压根没往另一方面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