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叟瞇眼仰头,露出一抹缅怀之色,“那可是个好地方啊,蜀中多山峦溪流,须知钓溪鱼与钓江鱼有大大的不同。”
“哦?愿闻其详。”
似乎老人家大有故事的样子,唐布衣挑了挑眉,感兴趣地追问。
“溪水清澈见底,水流缓慢,有什么鱼一目了然,可以看鱼下钩,什么鱼爱吃什么饵,自然手到擒来。”
“可是俗话说,睁眼打猎,闭眼钓鱼。说的不是溪鱼而是江河里的鱼,江河浑浊,水流激进,能否钓上鱼,钓上什么鱼,凭借运气居多。”
“原来如此,受教了。”
唐布衣再次行了一礼,老叟也坦然受之。
一老一少在渔船上钓鱼,有一句没一句的悠然闲聊,气氛颇为融洽。
就在这时,江边码头附近的医馆传出了吵闹声,周围稀稀拉拉围了几个看热闹的闲人。
其中一个声音响起,“大夫,你就帮俺看看吧。”
另一个声音不耐烦道:“走开,我不医畜生!”
前面看热闹的人摇了摇头,“孙大夫,这话就不对了,你怎么能骂人呢?”
人群里有一人也跟着附和,“就是,孙大夫,你帮这位丐帮的兄弟看看怎么了?”
那名孙大夫眼看众人误会,连忙摆手解释。
“非也,诸位有所不知,我不是骂人,而是这位小兄弟身上没毛病,有病的是他手里抱着的狗。”
“医人和医狗不是一样的吗?”有人问道。
孙大夫哼了一声,甩了甩袖子,“胡说,一只畜生怎么能和人相提并论呢!”
唐布衣觉得外头一开始的声音有些耳熟,循声望去。
医馆门口站着一名抱狗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樊啸天!
“老人家且稍等片刻,那边是在下的一位朋友。”
他匆匆告罪一句,纵身跃上岸边,快步来至医馆门前。
孙大夫怎么也不松口为狗医治,看热闹的人眼见无热闹可看,都各自散去。
原地只留下樊啸天一人抱着受伤的狗鸡不知所措,兀自不肯离去。
“孙大夫且慢,在下有问题想要请教一二。”
唐布衣叫住了甩手转身回去的孙大夫,沉吟片刻,缓缓开口。
“孔夫子有云:诸艺之中,医为尤重,以其为生人之司命,而圣人之所必慎者也。孙大夫身为德心仁术、博施救援的医者,乘生死之所寄,责任非轻。”
“依孙大夫所言,畜生自不可与人相比,然人亦有贫富之分,既将病患分为三六九等,生死贵贱有别,岂不闻,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乎?”
“这……这……”
孙大夫一时瞠目结舌,觉得有几分道理,张了张嘴,讷讷说不出话来。
樊啸天抬头看见来人,惊喜地叫了声“大哥”,狗鸡也呜咽了一声,声音带着痛楚。
唐布衣朝樊兄弟笑了笑,继续说道:“当然,在下并无指责之意,然而现在医馆空闲,暂没有什么病人,孙大夫何不施以援手,帮我这位兄弟怀里的……额……兄弟看上一眼?”
“好吧。”孙大夫点点头,似被说服,走上前给狗鸡看了看。
他看了半天,面露为难,挠了挠头。
“只是我一向都是给人看病,这狗应该是腿骨脱臼了,给狗接骨,我也不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