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走到了村中间的位置,那里建着一栋祠堂。看样子与周围房屋并无太大不同,只是相比起来更大些,更气派些。
推开两扇厚重的黑漆大门,一众人走了进去,有人去打开了祠堂的窗户。
随着阳光洒进,屋中的一切出现在众人面前。
青砖地,乌木柱,正对门口放着整整齐齐三大排供桌,桌上面放着一个个黑色排位,那是只有村里最德高望重的人去世后才能有的位置。
而在那些牌匾中央还供着一尊石像。
那石像的样子怪的狠,看着形状像个人,可脸上只长了一只大的覆盖了半张脸的眼睛,没有鼻子,嘴巴裂开几乎和眼角相连,两只耳朵大的垂到了地上,
它的身子还没头的一半大,被缠满了红绳,只有一双类似于老鼠模样的手露在外面。
余三儿知道这东西,这是地仙儿像,是保佑他们村子的神。
他爹从小就跟他讲他们的祖先是因着地仙的保佑才能在此地安居乐业,必须对地仙儿大人有十二万分的恭敬才行。
村子里更是每逢初一十五就要给地仙儿上供米酒和黄鸡,还要挨家挨户的前来上香叩拜。
余村长命令几个孩子的父母将孩子放到最前面的蒲团上。
那几个孩子被扛过来,可无论他们的父母怎么用力,他们就是纹丝不动,直挺挺的站在那儿,跟雕像似的。
余村长见此也没办法,只能让他们将孩子放倒平躺在地上。然后带着其他一众人跪在后面,面对石像,嘴中念着什么。
余三儿束起耳朵来听也只能听见几个词儿,待听了几遍,将其串联起来似乎是:
无上真仙地主都扈莫怪,童儿顽劣不通道理,触怒上尊,愿上主开恩,得还其魂,吾辈永世永代不离寸地。以吾身吾魂贡饲吾主,唯求生时喜乐安康,无病无灾……
听着自己爹带着村民们一起念着这类似祷告的话语,余三儿心里觉得不屑一顾。
他自小就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玩意,眼下看着一群人搁那儿跟着石像磕头嘴里还念念叨叨的不禁觉得可笑。
他看着那三个躺的直挺挺的孩子,也注意到了他们的异常,心下便放下心来。
看他们这样子似乎是傻了,肯定是没法告自己的状了。那自己还有啥可担心的,回去睡觉了。
余三儿如是想着,不再去看屋里还在祷告的众人,扭头出了门去。
可他没注意,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
桌上供奉的石像轻轻动了一下,那颗占了半张脸的硕大眼珠子慢慢的转向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回到家的余三儿自己蒸了两块腊肉,扒了个白菜,又倒了二两小酒,坐在院子里的柳树下慢条斯理吃着,面色如常心思却有些飘忽。
他虽然暂时不担心自己卖孩子的事情暴露,可这几个孩子怎么回来的还是个问题,他不知为何心底里总有点不安。
就好像这事情到这里还没完一样……
余三儿心思不宁,吃饱了饭便也没出门,在屋里躺床上瞎琢磨,不一会儿便有了困意,索性便睡了过去。
傍晚时分,余老村长和自己的大儿子回来了,俩人面色都不好看。
余村长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这下可难办了,这仨孩子跑的太远了,触怒了地仙大人,他们的魂被收走了,我们求了这么久,上仙都不肯放人呐……”
听到自己爹这么说,余老大不禁疑惑问道:
“我说爹啊,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余老村长苦笑,摩挲着手中的拐杖,眼中满是苦涩,良久他开口跟自己的大儿子道:
“这事情是咱们小石村历代村长守了多年的秘密,你是我的接班人,也该知道一些了。”
“当年咱们脚下这片地方荒芜的狠,咱们的祖宗从南边逃难过来,病的病残的残,没办法才在这里落脚。可田里不长苗,林中不见兽,人总要想办法活下去。”
“于是当时的领头人就召集大家去地里挖草根扒树皮,其中有个人挖着地突然就挖到了一个石像,也就是现在供在祠堂的内尊地仙像。”
“他听见那石像对他说话了,他说他能让他们的田里长出庄稼,让气候不再恶劣,但条件是……”
说到这儿,余村长的脸上满是惆怅,呼了口气继续道:
“条件是他们死后的尸体和灵魂都要供奉给他,并且世代子孙如此,不可离开这片土地一步。”
“当时啊,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咱们的先祖同意了。”
“可为了不引起恐慌,只有村子里的几个管理者知道,久而久之这事情就成了每一任村长口口相传的秘密了……”
听完余村长说的话,余老大的脸色大变,语气有些惊慌道:
“那……那岂不是咱村的人死后都要成为那地仙儿的奴隶了!”
“奴隶?”
余村长苦笑一声,说出了那个余老大猜到三分但不敢确认的真相。
“哪里是奴隶啊,我们是他的食物啊!我们不过是被圈养的猪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