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正要开口说话,闻到了一股脂粉香。
他想起刚才看到水乔幽的地方,下意识想到了斜对面的夜雨潇湘。
他话语稍慢,多打量了水乔幽一眼。
水乔幽当作不知,随便他看。
庆王很快也收起眼神,在主位坐下,“水姑娘,不必拘礼,坐。”
今日这雅间里,只有他们二人,庆王没再唤她‘水公子’。
水乔幽听了他的话,也没再站着,在下首坐了下来。
“没想到,今日又能在此遇到姑娘。吾记得。”
庆王后半句还没出口,外面响起敲门声。
门外守着的侍从进来,耳语相告,“殿下,安王在外面。”
庆王一听,有些意外,想起了上次的巧合。
他们屋里说着话,外面楚默离已经上楼。
庆王自是不好不见他,让方柏将他请了进来。
屋中安静,水乔幽耳力又好,侍从与庆王虽是耳语,她却听到了‘安王’二字。
转而听见外面的脚步声,水乔幽起身,打算识趣告辞。
话未出口,楚默离已经到了门口。
楚默离跨过门槛,双方都将彼此看清楚了。
时礼跟着楚默离进门,见到下首站着的的确是水乔幽,目光放低,又瞧见了她放在一旁的那些锦盒,再度想起下午在王府外面看到的那个背影,确定是水乔幽无疑。
楚默离与庆王相互见了礼,庆王问道:“五弟,今日怎么也在这儿?”
“说来也巧,我刚才路过旁边,正好见到三哥的马车停在此处,就上来与兄长见个礼。”
庆王今日也是恰好遇到水乔幽,临时在此处停留,楚默离面上又无谎言痕迹,庆王没有怀疑他的话语。
只是,他想起上次也是在这个地方,人也基本相同,不得不承认,他们这缘分,着实是巧。
“我不知兄长竟是在此会客,可有打扰兄长。”
楚默离‘注意’到旁边的水乔幽,也闻到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刺鼻香味。
“没有。”
庆王没有在意,准备给二人做个介绍。
他才张嘴,楚默离先出了声。
“水公子。”
庆王诧异,视线在二人身上扫过,“五弟认识水公子?”
楚默离看着水乔幽,他记得她是不擦脂粉的,何况她现在做的男子打扮,更不应该涂脂抹粉。
那她身上这刺鼻的香味……
楚默离很快想起这茶楼斜对面的夜雨潇湘,记起他第一次在这附近碰到她,她就正好从夜雨潇湘出来。
难道,她今日又是刚从夜雨潇湘出来?
水乔幽察觉到楚默离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一时却没反应过来,以为还是因为那晚的事情,眉目微垂,抬手也给他见了个礼。
“免了。”楚默离告知庆王,“前几年,在淮北时见过。”
水乔幽承认,“正是。”
楚默离再次看向水乔幽,“你不是,在袁松身边做事?”
水乔幽回道:“袁明府今日回了中洛任职,在下有幸,随明府一起回了中洛。”
这正是庆王刚才想要问水乔幽的事情,他听着两人对话,想起先前让人查到的水乔幽个人经历,她确实是在袁松手下任职,并且是在袁松还在归安任职时,她就已经跟随在袁松身边左右了。那个时候,庆王还未前往淮北赈灾。故而,庆王更是坚信自己的猜测,他们在淮北偶遇之时,她嘴里的公子,并不存在。
庆王回想袁松还在归安任上之时,楚默离确实奉旨去过淮北秘密南巡,听见两人见过,也没有觉得奇怪了。
另外,据庆王所查,水乔幽跟随袁松做事,在外一直做男子妆扮,她在官府的文薄上面所记却是如实记载为女。
只不过,庆王听着两人对话,听出楚默离似乎不知道她本是女子。
再看水乔幽面对楚默离,话也不多,没有点明的意思,庆王也没将她这秘密说出来。
庆王没再让两人站着聊,问了楚默离,知他不忙,就让他也坐了下来。
两人都喊水乔幽坐了,水乔幽也没再客气,又坐了回去。
楚默离坦率讲出了与水乔幽认识的事情,庆王也将与水乔幽相识之事及两人今日的缘分说了出来。
客栈让房之事,楚默离神色自若地听着。听到庆王也是在外面偶遇的水乔幽,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刺鼻香味,他确认了自己刚才的猜想。
她就是从夜雨潇湘出来的。
而且,她若只是进去一个人坐一坐、喝杯酒,身上都不可能沾染上如此浓烈的脂粉香。
水乔幽听着庆王与楚默离说话,感觉到楚默离又将目光投到了自己身上,并且仍旧带着那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第一次,她没抬头,专心做自己的隐形人。
第两次,她也没抬头,喝了一口茶。
第三次,她稍微抬了点视线,却见楚默离并没有看她。
她感知出错了?
庆王目光向她这边转了过来,她睫毛又落了回去,看到搁置在身旁的厚礼。
庆王这么一看,楚默离也看向了水乔幽,继而随着她的目光,望到她旁边那些锦盒。
水乔幽察觉到他的目光,想起自己下午只是在他王府旁边转了一圈,心里莫名有了一丝心虚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