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信说完后,又有些不自信地问水乔幽,“小叔,我说的可对?”
他所说的,水乔幽听得并不如顾寻影认真,却也将话都听入了耳中。
他说的都对,然则,还未入世的年轻人明显还不如自己父亲精明,更不如他对朝局敏感。
不管是梁家、郑家,还是何家,这三家不是与庆王关系密切就是与颖丰公主息息相关,且都有着朝廷重臣。
青国并未有律例规定,驸马不得在朝中担任要职。颖丰公主的驸马,据说年轻时,也是才高八斗。这样的人,与颖丰公主成亲,又有一个官至尚书令的父亲,不说平步青云,也应颇有建树。事实上,直至今朝,这位何驸马从未在朝廷担任过任何实职。
这多半不是颖丰公主不想提携驸马,而是尚书令对自己儿子的要求。
尚书令何道,按照外界对他的谈论,应当是守正不阿之人。这样的人,太子没有成为天子之前,明面上必定是会独善其身的,更不用说,如今还没有太子。
庆王与颖丰公主如何,那是颖丰公主的事。处在何道这样的高位上,这个时候,不会去攀安王府这门亲事。就算青皇赐婚,他必定也是要推拒一番才算符合青皇对他的倚重。
除非青皇想法坚定,一定要让二府联姻。
何府已经娶到了一个颖丰公主,青皇应当不会有此举动。
楚默离作为一个能替自己父亲开疆扩土,心甘情愿担负骂名的人,怎会看不懂时势,就算想要寻找助力,此时也不会去找尚书令府。
这何家小姐的举动,应当真是一场偶遇所来的心动,目前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梁家与郑家,一个与庆王府算表亲,一个可算姻亲。
梁家老太爷,官拜太傅,与庆王府的关系,是因庆王妃,算属被动。可与安王府的关系,可属主动。按理来说,不应该再与安王府扯上关系。
当然,若青皇真的有让梁府与安王府结亲的意思,梁家自是无法推拒的。
这也将意味着,储君之位,变数从猜测变成了事实。
郑家,在退过安王府一桩婚后,又不惜冒着得罪庆王的危险,明目张胆地想通过联姻与安王府重修旧好。这样一来,储君之位不管最后花落谁家,郑家都能得到保障。
只不过,若是此事不成,郑家必然是要得罪庆王的。
水乔幽瞥向对面,郑侧妃这样的身份,还亲自陪自己母亲来首饰铺子里看首饰,郑夫人又带上了另外的姑娘,实属少见。
郑家这样做,要么就是有足够的把握,可以促成这桩事,要么就是郑家与庆王府的关系出现了变故,致使他们已经无法考虑后果,不得不这样做。
至于颖丰公主,她若不能影响储君人选,庆王与她关系好与不好,实则不会有太大影响;她若真能,梁、郑、何三府行事将需更多考虑, 青皇行事之前,也定会将她考虑在内。
而且,颖丰公主和庆王关系是否真的亲密,外界所传,更多时候,也只能是外界所传,真实如何,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水乔幽还没有点评,对面铺子里的一屋子女人已经散场了。
顾寻影与袁煦先后都将目光望了过去。
没过多久,何家小姐趾高气扬地走出了铺子。
半盏茶不到,梁小姐也离开了,面上看不出不悦也没看出喜悦。
二楼雅间里,郑夫人还在与郑侧妃说着什么,面色不是很愉快。一连半盏茶,话语不停。郑侧妃只是安静坐着饮茶,并未搭话。
通过三方神情,不用过去,也知道那支珠钗最后归入谁人手中。
戏看完了,时辰也不早了,水乔幽站了起来。
袁煦一看她站起来,也跟着站起来,准备跟着她走,眼睛无意间扫到楼梯口上来的几位客人,认出前面那人正是年前被顾寻影捉奸的宴磊。
他立马拉着刚要起身的顾寻影又坐下,“顾姐姐,别转头。”
顾寻影一头雾水,想要转头,袁煦情急之下拿手去按顾寻影头,不让她转,并且喊水乔幽,“小叔。”
结果他手刚碰到她,手腕被顾寻影捏住,耳边响起‘咔咔’响声,话还没落音,手腕传来剧痛,差点喊出声。
声音到了喉咙口,他又意识到不能出声,将喊声吞了回去。
幸在此时,水乔幽也看到了上楼的宴磊。
“宴磊在你身后。”
水乔幽一边提醒顾寻影,一边将袁煦的手解救了出来。
顾寻影闻言,这才明了原由,眨了眨眼睛,从容将手收了回去,不再往后看。
水乔幽也重新坐了下来。
袁煦的手重新得到自由,赶紧收了回去,却仍是痛得发抖。他也不能喊,脸憋得通红。
过了一息,顾寻影又觉得不对。她又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到人的事,她为什么不能转头。
她斜了袁煦一眼,大惊小怪。
这一看,瞧见袁煦发抖的手,她不解,“有那么痛?”
袁煦抬头,脸上有着无法言说的委屈。
顾寻影被他看得有点心虚,“我又没用力。”
袁煦瞪大了眼睛,这还叫没用力,那什么叫用力。
顾寻影压住心虚,将他手拽了过来,查看了两眼,“放心,没断。”
袁煦手上更痛,却因她的话呆怔,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没断就叫没事?
他将委屈的目光转向水乔幽。
水乔幽目光从顾寻影身后那几人身上短暂收回,也看了一眼他的手,难得地安抚一个人,“放心,确实没断。”
顾寻影连忙用眼神附和。
她就说了没断,还不信。
袁煦从呆怔变成傻眼,心中的不可思议成为了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