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当陪我走走。”
这小镇子有什么好走的?
水乔幽刚想再拒,对上他眼神,意识到他是有事要与她单独说,将嘴边的话收了回去。
楚默离先迈步,她同众人告别,跟上了他。
两人走了一段,水乔幽确定后面客栈门口的人听不见了,主动出声,“公子,可是有事与我说?”
“嗯。”
水乔幽听他果然有事,也没再去和他争牵马的事了,“公子请说。”
楚默离走了几步,才道:“兰苍王已经带着他的外孙回到凉肃,雍皇大喜,对他这外孙也很是喜爱,赐了他皇室杨姓,替他改名为卓,并于当日封他为兰苍王世孙,以后可承袭兰苍王王位。”
水乔幽听到此事,沉默未语。
楚默离也没再说什么,看着她不再刻意落后的脚步,不急不缓地走着。
两人一直走到镇子口,水乔幽停了脚步。
“天色不早了,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走就好。”
楚默离没反悔,将她缰绳递给她,“路上小心。”
“嗯。”
水乔幽翻身上马,利落离去。
楚默离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直到听不见马蹄声,才转身往客栈走。
客栈门口,楚默离去送水乔幽,其他人各自散去。
观棋跟着夙沙月明进房,跟个霜打的茄子似的,唉声叹气。
夙沙月明被他叹的头痛,起身去了夙秋房间。
夙秋房里没关门,他敲门进去,夙秋正在擦剑。
夙沙月明在他对面坐下,这次他给他倒了杯茶,瞥到他放在一旁的长剑,问道:“你以前的剑呢?”
夙秋端茶的手一顿,“……卖了。”
“何时卖的?”
“很久了。”
那把剑是夙沙月明特意给他挑的,他这把剑夙沙月明第一次看到就知道不是他挑的那把,夙沙月明看着他垂落的视线,没再追问。
他自己也端起茶抿了一口,“你是不是很不喜欢家里?”
夙秋捏着茶杯不说话。
“你不喜欢家里什么?”
夙秋还是不言。
夙沙月明自己猜测,“太冷了,还是太清净了?”
夙秋张嘴,又没说了。
夙沙月明也沉默了一会,才再次出声。
“你说,如果……”
夙秋等了半天,如果之后,他却一直又没说出来,这让他忍不住好奇地抬起视线。
夙沙月明散走的心思在他的注视下收回,“没事。时辰不早了,早点休息。”
他起身朝外面走去,留下夙秋一头雾水。
夙秋瞧着他的背影,觉得他刚刚好像有些不对劲。
犹豫之后,想要开口问他,他已经踏过门槛回去了。
观棋见到夙沙月明回来,马上迎了过去,“大公子,是不是二公子又不肯和您回去了?”
夙沙月明偏头,“他不肯走,你很高兴?”
观棋立马摇头,“没有,我很难过。”
他这话夙沙月明听着更是奇怪,“你难过什么?”
“……就是很难过。”一脸难过的观棋追问他,“那明日我们可还赶路?”
夙沙月明坐下来,没有立即做声。
观棋瞧着他发呆,又是一叹,“此次一别,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水姑娘,他们。”
夙沙月明望着旁边的烛火,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
观棋凑过去一点,感叹道:“要是能请水姑娘去我们离人庄,或者,我们能住在这就好了。”
“那就住下吧。”
观棋感慨刚完,夙沙月明忽然接了话。
观棋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夙沙月明目光转向他,“既然你们都不想走,那就先住下。”
观棋好像醒了一点,“真的!”
夙沙月明打量房间,“这客栈看起来还不错。”
观棋琢磨着他这话,眼睛猛地一亮,“那我们……把它买下来?”
夙沙月明轻声回了个鼻音,“嗯。”
观棋又恢复了以往的精气神,“我马上去办。”
他像是生怕夙沙月明过后后悔,一息也不耽搁,跑楼下找人打听价钱去了。
夙沙月明没有阻止,自己起身找了本书出来看。
水乔幽住的地方离镇上有些距离,但是如她自己所说,骑马并不需要多久。
不到一炷香,她已回到了住的地方。
多日未回,不仅屋里角角落落都已蒙上一层厚厚的灰,茅草屋顶也多了几个洞。
在屋里站了一会,她选择了先去打水。
从附近的山泉处提了两桶水回来,看到没熄灯的房里映出一个影子。
她步履如常,放下了水,才推门进屋。
屋子里右辞看她面上没有意外,先出声赔礼,“抱歉,不请自来,打扰了。”
水乔幽只是看了他一眼,提过桌上的茶壶茶杯又返回院子清洗。
右辞跟着她到门口,看着她的举动,没有催她。
水乔幽洗好茶壶,也懒得生火,直接提了壶清水进屋。
她随便用手擦了下椅子上的灰,就坐了下来。她给自己倒了杯水喝,没有给右辞倒。
右辞不在乎这些,先出声,“这些日子,我想明白了一件事,你在淮北逗留了那么久,其实就是在等老太爷派来的人。故而,我就冒昧过来了。”
水乔幽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右辞知道自己的判断的是对的,将手里的东西双手递给了她,“这是,老太爷临终前让我送给你的。”
水乔幽端着茶杯,并未伸手去接。
右辞手里拿的是一幅卷轴,看她不接,他想放到桌上,却见上面铺着厚厚的一层灰尘。他止了想法,索性直接给她打开了。
卷轴上的内容显示出来,上面是一幅画,画的江上烟波。
这画正是水乔幽在傅澍书房见过的那幅江上烟波图。
“此画,之前一直挂在老太爷书房里,他离世之前,嘱咐我务必将它送到你手上。至于它有何意义,他没说,他说,你看到它,就会明白他的意思的。”
右辞之前经常见到这幅画,一直以为它只是一幅普通的画。但是,当傅老太爷将画交给他,让他送给水乔幽时,他想他应该想错了。
只是,它到底有什么意义和特殊之处,他还是不知道。
水乔幽不做回应,右辞就一直举着画,没有不耐。
一杯水喝完,水乔幽目光落到画上。
她盯着它看了会,开口说了见到他后的第一句话,“他可还说了其它的?”
“没有。”右辞想起上次给她的那封信,“他想同你说的,应该都在那封信上了。”
水乔幽目光从江面落在那一句诗上,伸手接过了画。
他没有问她,此画有何特殊,只是提醒她,“最近,有不少人想要这幅画,你之后要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