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为这事,淮南清查乱民一时也愈发严格了。
有知情人士透露,这件事的影响也传到了淮北。官府担心那些复国之心不死之人渗透到淮北来,淮北各地官府最近对这事的排查也多了起来。
听着这些杂七杂八的消息,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这家茶楼除去卖茶,也有酒水饭菜。
中午太热,观棋不想出去走,花钱买好吃的,他是一点也不心疼。不用夙沙月明吩咐,他就让伙计准备了饭菜。
茶楼掌柜是个会做生意的,知道这样的中午大家最容易犯困,还给大家安排了曲子解乏。
有了这曲子,许多人吃了饭都继续留下。
三人直接在茶楼用了饭,水乔幽和夙沙月明互相问了对方,得知对方下午都没事,也继续在茶楼待着,直到太阳落山,说书人和唱曲的人都走了,他们才起身离开。
最近太热,白日里街上人少,这个时候反而正是街上最热闹的时候。行在街上,不慢也得慢,正好适合散步聊天,培养感情。
观棋跟在水乔幽和夙沙月明身后,看两人之间隔的那可以站两个他的距离,眼睛转了两圈,捂着肚子跟夙沙月明耳语自己想先离开一下,让他们不用等他。
夙沙月明扫了一眼他的脸色,准了。
观棋一溜烟跑走,三人变成了两人。
水乔幽和夙沙月明走了一段,街上变得有些拥挤,有几个货郎一连拉着三车酒路过,就将两人给分开了。
水乔幽回头一看,夙沙月明正在另一边茫然四顾地寻找她。
水乔幽瞧他就要转错方向,赶忙过去。
夙沙月明见到她,面上放松下来。
水乔幽知道他那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毛病,见观棋还没跟上来,就离他近了点,以免他走失。
她靠近的那一步,让夙沙月明面对陌生的街头,瞬间安心。
水乔幽对街道两边的物什兴趣都不大,夙沙月明想起她先前说的差事一事,问她,“你那差事如何了?”
水乔幽简明扼要地告知,“干完了。”
“可要找新的差事?”
“暂时不知。”
夙沙月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可要帮忙?”
“不用。”
果然是他所想的答案。
“你无需同我客气。”
“多谢好意,真的不用。”
听说她真的不是客气,夙沙月明也不再说此事。
走了几步,他就着这事换了一问,“此次回去,你是打算回会友镖局?”
“不了。”
夙沙月明早就看出,当时廖云崖和吴江说起此事时,她其实并没有明确应下,却也忍不住好奇一问,“为何不回去了?”
夙沙月明的语气是纯属友人的那种关心疑惑,水乔幽听着没有反感,回答了他。
“我已习惯了待在麻山镇。”
夙沙月明思索着她这个回答,“那你以后有何打算?”
“暂时不知。”
那就是也没打算同杜公子走。
“姑娘。”夙沙月明迟疑一息,问道:“以前可听过我们离人庄?”
水乔幽目光微定,很快又恢复如常,她仍旧目视前方,并未侧目去看他,“没有。”
夙沙月明记得傅老太爷说过她祖上是受了水家大恩改姓水的,那她家中长辈不知也属正常。
“你之前也未听傅老太爷听过?”
“没有。上次去山居,我是第一次见到他。”
“原来如此。”
水乔幽话语忽然一转,“不过。”
说了两个字她又停顿了一下,视线往他那边偏了一点。
夙沙月明下意识也看向她,等着她的后续。
“我曾听祖上说,水羲和死后并未葬在水家祖坟,而是被人葬在了肃西山。”
夙沙月明错愕,但没有表现在脸上。
一息过后,水乔幽问道:“是吗?”
夙沙月明很快将错愕的情绪压了下去,没有否认,“是的。”
他这么爽快承认,也让水乔幽微微诧异。
同样,她面上亦未显露情绪。
她语气平常,跟着问道:“她为何会在肃西山?”
今日只有他们两个人,既然她知道此事,夙沙月明也没觉得这种旧事有什么不能说的。
“上元二年冬,听说她在江槐城病重,连逸书带了救她的药赶去了江槐城。他抵达那日,她已陷入昏迷,后来他用药拖了三日,但还是没能救回她。”
所以,这三日就是她记忆里和史书差的那三日。
“他不肯相信她死了,不准水家的人迎她回西都。后来是俞白赶到了江槐城,说服了水家,准他秘密带走了她的尸身,让水家的人迎回了她的灵柩。水家将她的灵柩葬在又一山,连逸书则带着她到了肃西山,利用冰川保存着她的尸身。离人庄就是那个时候所建,连逸书死后,夙沙氏先祖为感连逸书的知遇之恩,留在了离人庄,替他守护着水羲和,成为了她的守墓人。”
自那之后,夙沙氏的后人再未下过肃西山。
“连逸书将她葬在那儿,应该是想与她合葬的,但是,多年后他病逝在云川天,两人最终还是天各一方了。”
她若是葬在水家祖坟,连逸书肯定葬不进去,他们又未成亲,且早就解除了婚约,水家的人必定也不会允许他将她葬到他们连家去。
水乔幽愣怔,“……这也是你们先祖告知你们的?”
“不是,我猜的。”
不然他当初为何要带走她。
他的语气令他的话,出乎水乔幽的意料。
她瞧着他认真思考的神情,终于知道观棋的想法有时为何那般跳脱了。
看来,喜欢看话本子的不仅仅是观棋。
水乔幽没再问其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