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是一张沧桑黝黑却充满关切的脸,看上去四十多岁,正一手托着缺了一角的木碗,一手举勺喂至她嘴边。
“来,小伊,爹喂你,张嘴”老汉声音苍老却轻柔。
方灵伊张嘴低眸,这是穿越了,眼前这位便是这具身体的老爹了。只不知道这里是啥情况?
她边吃边看向木碗。这哪里是水,分明是稀的不能再稀的稀饭。
看来家里条件不怎么好。
再转眼,老爹旁边是一手抱着一具襁褓的少年,大概十二三岁,另一只手一会儿捏捏她的手,一会探探她的头,眼睛一刻不离。
还不时问着:“妹妹,你还疼不?”“还有哪儿不舒服?”眼睛望向妹妹,喉咙却在偷偷咽口水。
这是哥哥。
襁褓里的婴儿有气无力的哭着,似乎马上就要断气。这个婴孩也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
“伊儿,我的伊儿”虚弱的声音传来,方灵伊循声望去,一位四十出头的妇人侧在茅草铺成的床上向自己的方向伸出手。眼睛确是一片白蒙蒙,像蒙上了一层灰。
方灵伊心中思量:这怕是眼睛看不到,身体也不太好,应该是这具身子的母亲。
一碗稀粥喝完,她总算恢复了点力气。
想着自己去世的爹娘,也是和这对父母一样年纪,也是这般唤着她,有什么好多东西也是这样先紧着自己。
“娘,我在”方灵伊应道。
草堆上的妇人听到她的声音方才安了心。“伊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等又睡上一觉,终于好多了的方灵伊试图从自己躺着的草堆坐起来,身上又是一阵疼痛传来。全身上下简直没有一处不痛的。
这是怎么了?真是遭老大罪了。
忍着疼痛,方灵伊慢吞吞爬起来,打算看看自己所在的地方。总不能两眼一抹黑。
对面草堆上妇人闭眼睡着,一块破布盖在身上,面色蜡黄,瘦骨嶙峋。
婴儿躺在她怀里,也在睡觉,呼吸微弱。
她抬眼,逼仄的屋里就两张草铺成的床,墙上什么也没有,墙体还是小时候在外婆家住过的泥胚墙。所幸屋子还算干净整洁。
她慢慢挪出屋子,一间光秃秃的堂屋里,就一张坑坑洼洼的木桌子和四个小木凳。其中一个木凳还缺了一条腿。右手边也是一间和她刚躺的一样的屋子,堂屋后面还有一间更狭窄的屋子,里面除了堆的一些杂物也就一张草床。
后门打开,是一个空落落的猪圈,猪圈一边是一间茅草棚,应该是茅房,茅房那边便是一大片田地,田地里种着稀稀疏疏的粮食和蔬菜。猪圈另一边便是山体,中间一条小路延伸至远方连绵不断的山体。
方灵伊忍着疼和胆战心惊走进茅房,生怕自己掉进坑里。好不容易解决了生理问题,抬头一看,一条蛇正缠在头顶上方的柱子上吐着信。她赶紧屏住呼吸,轻飘飘提起裤子,眼睛盯着蛇,一步一挪离开茅房。
直到走到堂屋,她才敢吐出一口气,大口呼吸起来。想着去找老爹抓蛇,好歹也是一道肉。她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从前门出屋,右手边有一道门,方灵伊走进去一看,原来是厨房。一个和自己一样高的土灶边放着四五个木碗,一口木头箍成的大缸装了半缸水,墙上挂着一小袋粗粮,地上放着一小把半干的蕨菜先前粥里放的米是一颗也没有。墙边整整齐齐码着小半墙的柴。看得出来,这家人穷归穷,还算勤快。
她来到院子里,天都快黑了,家里就她们娘仨,老爹和哥哥一个人影都没见着。她踮脚朝远处看去,一座村庄若隐若现,黑黑的远山如巨盆大口,要吞噬这方天地。
方灵伊蹲在门槛前的台阶上手指戳地,自己似乎衰神附体,走哪都不好过,最近还倒霉透顶。穿越异世,还不知道哪朝哪代,啥啥都不知道,家里还啥也没有,日子可怎么过?
她叹了口气,看看自己的小手小脚,自己不但穿穿越了,还变小了。
方灵伊越想越气,向来淡定的她突然一指天空,怒道:“贼老天!你就是不想让我好过,来呀,劈死我呀!”
她真想上天一道雷把自己劈死算了,懒得受这窝囊气。
话音未落,天边“轰隆”一声,一道闪电闪了下。
方灵伊吓得一瑟缩,手指头还未来得及收回,一道闪电劈空而下,直直劈向方灵伊伸出的食指。
方灵伊呆住了,还真劈呀?
眨眼间,方灵伊就变成了一块长有爆炸头的黑炭。
方灵伊拍拍自己的胸,呛咳两声,口里吐出一道黑烟,才缓魂过来。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指间仍跳跃着细小的闪电,她的额头也有一道微弱的闪电闪了两下,转瞬消失。方灵伊觉得头更疼了。
方灵伊坐在台阶上缓了好半天,才摸摸自己的肚子,想着娘和婴儿的脸色,摸到厨房里,把厨房又翻腾了一遍,仍旧是啥吃的都没翻出来,调味料什么的更不用说。
她便舀了一瓢水,将蕨菜洗净,切碎,从墙上的袋子里倒出一小把粗粮。烧火起灶,煮了一锅不算稀的蕨菜粗粮粥。
趁着粥煮在锅里,她又到屋后转了转,发现沿着小路往里走五十多米靠田地w有一条小溪,她便蹲在溪边
方灵伊盛起一小碗,大口大口地吞入肚,终于不那么饿了。她才撤了一半火,又添两碗,拿起两把木勺子,将锅里的粥用锅盖盖好,往娘躺的房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