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
空旷灰暗的世界里,踩水声摇摇荡荡,周围的景物模糊不清,只依稀能辨别出是一座城市,似曾相识。
王凡漫无目的地往前走,脚下是浅浅的积水,空气湿润清凉,散发的气息裹挟着霉味,挤进鼻腔直灌天灵盖。
“啪嗒啪嗒……”
继续走着,水里忽然伸出了五指一样的东西,猛地抓住脚踝,尖锐的指甲一瞬间嵌进肉里。
“啊——”
王凡一惊,迅速抬脚,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人影随之浮出水面,后者咯咯怪笑,爪子用力,一把将他拽进水中。
极浅的积水,此刻扭曲变化,蠕动着吞吃掉地面上的人。
窒息感传遍全身,四肢扑腾不停,腰腹传来更深的刺痛,那双爪子已经抓到了上半身。
挣扎间,王凡喝了一大口水,恶臭粘稠,像沼泽底下的腐烂污泥。
意识即将下沉,眼前却重新恢复光亮,王凡看到室友正坐在书桌前,而自己躺在床上,身上压着巨物,动弹不得。
“陶业诚!”
他喊道,期盼着室友能来唤醒自己。
鬼压床,他太熟悉了。
从小深受此病荼毒,天天吃药,年年看医生,月月进体育馆……然而病症一年比一年严重,身体一天比一天空虚,套着空壳一样的身躯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
他快不是他自己了。
医生总说按时吃药就能好,总说多多锻炼就能康复,可他知道,“他们”想抓走他,去另一个世界,陌生的、灰暗的、诡异的世界。
“陶业诚!”
快点吧,快来把他喊醒。
压在身上的巨物缓慢扭动,被子隆起,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类人生物钻了出来,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欢快声音,嘴里咯吱咯吱咀嚼着什么。
胸腔内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剧痛,五脏似乎被掏了出来。
王凡愈发绝望,难道这次真的要死了吗?
“我?兄弟,你太菜了兄弟,直接给我连跪!”
“陶业诚!!!别玩游戏了!你爹我要死了!”王凡在撕心裂肺地呐喊,可惜除了眼珠子能转动,浑身上下包括嘴巴,全部失去了掌控,根本动不了。
眼皮再次变得沉重,控制不住地耷拉下去。
恍惚间,王凡看到绑在床头的四颗黑狗牙互相碰撞了几次。
那是儿时母亲为他求来的,新鲜的狗牙,用五颜六色的毛线搓成的线条串在一起,里面还有一小撮母亲的头发,以前挂在脖子上,后来上学,他戴在了腕上,再后来他觉得羞耻,于是绑在了床头。
已经有十五年以上的历史了。
事实上,这种东西并没有什么用,他依旧遭受病痛折磨,但至少也是一个心理安慰,多少能暗示一下他不会有鬼怪找来。
“咕咚!”
天旋地转,王凡扑腾着,陡然仰起头,黏糊糊的水一大片一大片地掉落,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四仰八叉地爬上岸。
不停咳嗽着,缓了很久才恢复视听,空气冷冰冰的,他不禁哆嗦了几下。
“这是……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