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汤敏是刚刚才认识江阙，或许会在她讲完这句话后，认为这是一个神神叨叨、迷信的女孩。但事实是她们已经认识很多年了，就像江阙知道，汤敏在和她交流的过程中是绝对不会透露自己真实的信息一样，汤敏也知道，要想从江阙的表达里捕捉到她真正的情绪，是需要对她说过的话反复揣摩的。

“然后呢？”见江阙迟迟不说话，汤敏知道，她是在等自己主动开口询问。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江阙莞尔一笑，故事已经讲完。她左顾右盼，这是她不愿意交流的表现，毕竟不管怎样，汤敏都必须得承认，江阙是一个教养良好的孩子，她绝不会在无意之间做出令人皱眉的动作。

她不愿意来看心理医生，所以本来预约的时间是9点，她会故意磨蹭到12点。为了能让汤敏也体会到她的痛苦，她宁愿留下来和汤敏大眼瞪小眼，在汤敏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的时候，她会短暂的露出得逞的笑。但是在她离开之后，又总会在第一时间补上汤敏被耽误的午饭，豪华且诱人。

当然如果交谈中汤敏冒犯到她，她会起身就走，在下一次过来的时候又会准备一个小礼品，假装忘记带走然后转赠给她。很多时候汤敏都会觉得，这只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缺爱、不会正确表达需求的小女孩。但每次当汤敏做出这种判断的时候，江阙又总会给她一种十分危险的直觉。

这两种判断一直交错存在，随着江阙的长大，危险的一面被她藏得更好，甚至很多时候，汤敏会觉得这就是一个正常的、被父母误解的小孩。

艳阳高照，黑暗无处躲藏。

“啪”，一个饭盒被扔到桌上。

“不对劲，很不对劲。”汤敏摇摇头。

“什么不对劲。”祝黎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一脸吃饱喝足的惬意。

“江阙不对劲。”

“江阙怎么不对劲，我看她好得很啊。刚才进来看见她，还跟我打招呼呢。”

汤敏白了她一眼，“这还不够不对劲么？”

经她一提醒，祝黎也想起来：“对哦，她什么时候跟我打过招呼。”说完又躺下，“不过上一次见她，她还对我笑。我以为你已经治好她了。”

“不是治，是疏导。”祝黎和汤敏的声音同时响起。

“江阙自身拥有一个很棒的心理创伤修复能力，她不用我疏导，只是自己不肯放过自己罢了。”汤敏扯开窗帘，阳光迫不及待地汹涌着蜂拥而至。她迎着光，看见江阙穿过红绿灯，行走在马路上。

“那她现在肯放过自己啦？”

许久没有人回话，祝黎腾地一下坐起来，汤敏背对着她站在窗前。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