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这风雪缭绕的世间,行歌沉越走越深,风雪也越来越大,眼前的景物有些看不清了,能看见的只有粉尘般劈头盖脸的雪。不知走了多少路,眼前的景象才变得逐渐清晰起来。
那是一棵树,一颗整体高大粗壮的树,油绿的枝叶向着天空蔓延。生机勃勃,这是任何人看见这棵树都会留下的评价,不像是在冬天里生长的树,反而有些像是在南方春天里生长的树。
茂盛,强壮。
行歌沉知道,这棵树只有自己才能看见,至少目前是这样子。
“吱嘎,吱嘎。”
伴着脚踩在雪层上发出的呻吟声,行歌沉一步步走近那棵树,走得坚定而又缓慢。脸上的表情坚毅无比,像是在奔赴什么。
终于走到那颗树身边,行歌沉弯着腰,缓了缓神,才带着有些抱怨的语气说道:“你怎么不送我一段路程?没看我走得很累吗?”
“看你的表情,我以为你喜欢这样。”一道清脆的女声骤然响起,是从树干中来的。行歌沉没有惊讶,而是将手放在树干上,说,“你都在这里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恢复好啊?”
“怎么?你开始嫌弃姐姐了吗?”那女声又带着些许幽怨,像是久在深闺中的怨妇。
“怎么会,怎么会,我只是觉得来见你一面有点不太容易,你不是说等你恢复好了就能变人吗?”说这话的时候,行歌沉有些心虚,觉得这话的目的似乎并不单纯。
当然,一定不会是自己不单纯。
“怎么?我可爱的行歌沉弟弟想看姐姐长什么样子了吗?其实这没必要,你想让我长什么样子,我就能长什么样子,我们妖本就是世上最为不稳定的因素组成的,每一只妖怪诞生都是从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中碰撞出来的,所以说,你能遇到姐姐我啊,可真是幸运啊。”
“很有意义的事吗?”
这种说法行歌沉还未曾听过,也不太理解到底什么才是很有意义的事,于是开口发问:“那姐姐,你是如何诞生的呢?”
“emmm,说说倒也无妨,我原本也不是树,是人,很久很久以前,我还是个大小姐,爹爹为我指腹为婚,让我嫁给一个富商,我不肯,爹爹就叫我家的奴仆绑我去到那富商家里。”
说到这里,那道女声便骤然停止了,行歌沉听得正起劲,说,“然后呢?”
“接下来的故事你猜猜呢?”
“额,应该是你被绑到富商的家里,随后你不甘心,于是用自己的头狠狠地撞击着房屋的柱子,最终带着遗憾而死,很有意义的吧。”行歌沉抬起头有些期待地看着眼前的树,想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大错特错!在你眼中,姐姐就一定要死吗?”行歌沉感觉到头顶被什么东西敲打了一下,有些痛,抬头一看是缓缓移动的树枝。
“那,那我猜不出来了。”
“结局是,姐姐我半夜就跑出来了,那几个伙夫没有一个能打的,回到我家,先把我爹打了一顿,然后逼着他取消了婚约,直接跑出家门,随后浪迹天涯。”
“.............”
“所以这跟你变成妖又有什么关系?”
“难道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吗?用你们现在的话说,叫什么来着?哦,打倒封建主义,打倒地主阶级,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
有一堆槽点,但不知道如何开始吐。行歌沉突然意识到面前的这个姐姐有点像网上说的大学生,跟自己这种高中生的思维不太一样。
暂且不考虑妖的形成过程,行歌沉站立这么久还是有些冷了,两只脚不停地摇摆,说:“姐姐你送我回去吧,这天气太冷了。”
“好,下次记得多来看看姐姐。”
“对了,还没问过姐姐你的名字呢?上次来想问来着,但我给忘了。”
“我叫宋叹梅。”女声如是说。
“宋叹梅吗?真好听,我记住了。”行歌沉笑着说。
“油嘴滑舌。”
隐隐约约能听见宋叹梅的最后一句话,随后他的身体似乎被一股风裹挟了一般,如同比喻的话,就像是被放在洗衣机里的被子一样,卷来卷去,这个过程有些粗暴,行歌沉不止一次想要吐槽了。
没过几秒,行歌沉便已落地,没有疼痛,有的只是晕眩,看着眼前熟悉的大门,行歌沉缓缓上前,敲门。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