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想要摸摸脖子，却碰到了耳机，它竟然还挂在那里，和口袋里的随身听连接，这质量也真是够硬的。

“醒了就快点起来！”

冰凉的物体抓住了他的左手，然后拼力往上扯。文和的半边身体稍微抬起，这没有太大用处。

他认出声音的主人是莫比乌斯，于是集中注意力，收敛思绪，站起身，果然看见了一旁矮小的少女。

她现在也有点狼狈，原本整洁的裙子上沾了不少淤泥和草叶，头发也更加凌乱，帽子更是不翼而飞……嗯，好像之前就已经不见了。

科斯就站在莫比乌斯身后，和他小姐现在的情况差不多。

“你还好吗？”莫比乌斯率先开口询问。

“我？我感觉还好，没什么异常。”文和摇了摇头，“这是什么地方？”

“构念，声音的构念。”

科斯回答，“您可以理解成异空间。三种及以上的声音交错就能形成构念，而很不幸的是，构念对我们来说是很危险的地方。”

文和沉默着环顾四周，注意到这里其实是一座公园的草坪，附近还有许多游人，竖立着几顶帐篷。有人在放风筝，也有人聚在一起搭烧烤架，在树荫下读书聊天。树木环绕着草坪，让文和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不过朝西面抬头看，有高楼的身影在远处。这里应该是某座城市的边缘。

这里不是海日市。

“这是哪里？我是说，构念里形成的环境，有现实原型吗？”文和问道。

“这得看情况。”回答他的是莫比乌斯，“我推测，这个构念由时间、死亡和生命的声音组成，而这些元素都来自海日市，所以这里应当是海日市。可是，我的记忆里没有这样的地方存在……”

“小姐，先不要再说了。该转移了。”科斯打断了她。

莫比乌斯愣了愣，随即快步跟上科斯，不忘叫上还有些迷糊的文和，三人一起朝着树丛深处走去。

而草坪上的其他人在他们都移开视线的时候，一齐看向他们的背影，不论是婴儿车里的婴儿、抱着足球的年轻人、路边看报的老年人，还是男人、女人，都扭着脑袋，痴了一般地笑了起来。

几人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异常，直管往前走，直到脱离人群视野，藏身于某棵高大的古木后，这才松了口气。

“危险无处不在，少爷。”科斯解释道，“解除构念，离开这里的方法通常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发出声音的源头并将其关闭，途中，几乎所有事物都会想方设法阻拦您。”

“我刚才也说了，也许是时间、死亡和生命三种。”莫比乌斯补充，“时间的声音不需要担心，生命也不太需要，它们在现实都是可控的，只有死亡，我们需要额外注意。

“一开始那句话你应该也听到了，它说的是：你为什么还活着。这表示它想让我们死，因此这趟冒险注定致命，在构念里的死亡，也就意味着真正的死亡。”

文和挑了挑眉毛：“那还真是危险。”

莫比乌斯顿时沉默了，她和科斯面面相觑，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作为“老手”，他们二人冷静也就罢了，为什么文和毫不惊慌，他甚至才刚刚接触声音的世界。

“我也才意识到，科斯先生，你给我的催眠效果还在。这种状态下，我碰见什么都不会太惊慌的。”文和解释了一句。

他对此也挺惊讶的。他有种奇特的感觉，就好像这才是本来的面目，那种善于遗忘的品性，只是一种……伪装，就和在防备什么一样。在经历一些事情之后，这种伪装就被撕裂了。

至于这种撕裂究竟是好是坏，他也不知道，他只选择一贯的处世方式：走一步看一步。该来的总会来的，轮不到他操心。

“……”

科斯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过多：“您能冷静下来是好事，时间不等人。我们会向您展示如何运用自己的‘声音’自保，并且找到死亡的声源，破解这个构念，在此期间，您需要学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