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乐区，守宝街道，便民市场。

特警一队队长杨鼎佑，四十七岁，超能特训成绩第七名，不仅是东禹国毫无疑问的超能使用的佼佼者，他作为从业十七年的刑警，还拥有过硬的职业素养与侦查破案能力。

此刻，他正穿着便服正在老旧居民楼下的一处烟酒店前警觉地看着对面的市场，感受身边超能的风吹草动，毒蛇会不会也已经在附近的某处观察着，打量他即将犯下第四起滔天大罪的现场。

这几天，经过十数万份人脸识别数据的比对，虽然本地有三名曾出现在以往案发现场的居民，但在询查后还是将他们筛除了，两人没有超能，第三人是一名做生意的肥胖女性，与已有的毒蛇信息匹配不上，而在黄甸区案发生后搬、迁入的人员也在严密的监控之下。

现如今，警方的便衣人员以及监听设备和武器装备已在各处瞭望、侦察点、道口作了安排。

关于是否要疏散两处可能遇袭点附近的居民在行动中争论不小，指导组组长认为，以毒蛇的狂妄，他这一次的目标有可能是警方，即便不是，他们也绝不能将居民的生命安全当作引诱罪犯的筹码，所以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提前疏散撤离居民，不过具体的通告撤离时间还未定下。

包括特警一、二队队长杨鼎佑、付龙在内的许多经验丰富的警员虽然也支持疏散居民，但他们认为这一切的前提是毒蛇的目标就是新安区无疑。

这结论有些武断。

首先，毒蛇的作案地点选择的确是处在一条直线上，且不说他是有意还是巧合，这条直线也有可能是某个字或图形的一部分；

其次，即便新安市看上去是如今可能性较大的目标选择，可毒蛇释放的这个信号未必就不是一个陷阱，老旧的街区市场也可能是他设下的障眼法与烟雾弹，当警方组织的庞大力量与精心的部署扑一场空时，他也许会选择蛰伏，又或者将在另一处露出其毒牙。

这些顾虑在杨鼎佑收到行动情报后就已经萦绕他的思绪，毒蛇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团伙，这样的杀戮是出于炫耀还是某种报复，还是单纯地由于心理变态的宣泄，有没有什么关键的细节是在以往的调查中被忽视的……

在脑海中检索来检索去，终不得所获，这件案子说白了，就像超能现世迄今的悬案，侦破几乎全凭凶手的再度犯案，抓现行成了近乎唯一的直接证据。

“老杨。”同样身着便服的任星凯打着招呼走来说道。

“咩啊？老杨都黎咗。”杨鼎佑用粤语回应道。

“反正是不年轻了。”

“十二年了吧？”

“有了，从你调任到现在。”任星凯说道，“前天我就说怎么这个一级警督这么眼熟，那张讨人嫌的脸。”

“呵，那我要说句不好听的，我是看到你们的名单才知道了你在这里，你什么时候从岩口回到了这？”

“也…三年了，我主动要求调回来的。”

“为什么？”杨鼎佑明知故问，他调查过，知道任星凯选择回来的原因。

三年前，任星凯的妻子得了严重的产后抑郁，而他忙于工作的忽视没能给予她足够的陪伴，最后险些连自己六个月大的女儿也没能留下来。

“一点伤心事。”

杨鼎佑点了点头，“所以也就是从那时候，你没再接过我一个电话和视频。”

任星凯笑言道：“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那你把我安排在这边不会就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嗯？”杨鼎佑掏出烟盒递过去了一支烟，随后也叼起一支点燃。

“上次抽你的烟还是在大学了。”

接过杨鼎佑的火，任星凯面露苦涩地抽了起来，其实从那件事后他也戒了烟。

“兴师问罪倒不至于，就是少了个能说话的人，你说怎么就一次都没有聚过呢。”杨鼎佑感慨道。

任星凯沉默地抽着烟，吞吐的烟雾中闪过几帧从前，埋头工作让他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到头来却只有更忘情地投入工作才能让自己暂时忘却悲苦，怎地不觉讽刺。

但他知道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人前兢兢业业、恪尽职守是他，私下空虚寂寥、内心煎熬也是他。

选择告别过去很难说不是出于深藏的自责和自我防御的病态，当在指导会上再见到杨鼎佑时，却不想是他，只作是一个似是相熟之人就好。

“别的不说，因为这个超能，我们现在也算是殊途同归了。”任星凯说道。

“还没聊两句，就要到正题了吗？”

“非常时期，等这档口事完了，我再听候发落。”

“哼，行，说下你怎么看吧。”

任星凯轻轻舒了口气，将烟蒂踩灭在地上，“关于什么？案子本身还是这次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