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梨眸光偏转,自然而然对上他的双眼。
他眼中蕴着似有若无的笑,隔山绕雾般叫人分辨不了虚实。
两人都极有默契地没再说话,包间里的冷气开得不高不低刚刚好,外面吉他慵懒的老调轻缓地传进来,意外带着淡淡的缠绵。
大概是音乐起了作用,姜梨竟起闲心打量起这里。
老派的格调,带一点刻板的严肃,又不失温情款款。
她是个讲究眼缘的人,稍稍惊讶之余,便知道自己以后会常来这个不错的地方。
不知不觉,又多喝了一杯,音乐与酒精的组合很容易让人想起过往。
那些明明已经被遗忘的,却其实是清晰无比刻印在记忆里无法磨灭。
她没有玫瑰色的童年,也从没像别的孩子那样无忧无虑,打记事起,争吵、哭泣、冷战几乎天天上演,似乎只要父母同时出现在眼前,那栋几百平的大宅子里就永远充斥着浓重的火药味。
幼小的她当然不懂是为了什么,努力的乖巧听话,根本无法缓解两人之间的紧张关系,“战争”反而愈演愈烈。
等到年纪稍长,她开始有些明白事理时,母亲也在一个暴雨的夜晚服下了整整一瓶安眠药,送去医院后从此再没回家。
然而没过多久,另一个女人就带着一个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孩子搬了进来,堂而皇之成为姜家新的女主人,而那个孩子也成了她继妹。
什么继妹,不过是个私生女,也是父亲对婚姻背叛的证明。
那天她愤怒地做了一生中最疯狂的事——半夜里拎着菜刀冲进了那个女人的房间。
第二天,她被父亲拖上车,拉进精神病院接受了足足三个月的单独封闭治疗,然后直接送上了去国外的飞机……
再后来……
她眼前有一瞬的迷茫,那些记忆仿佛碎成了齑粉,早就被风吹散了。
哦,她那个继妹就是原书的女主。
真是可笑,一个私生女,居然会是女主……
手里忽然一空,她也被拉回了现实。
姜梨美艳的脸上带着醉意,望过来的眼眸秋水盈盈,仿佛只要轻轻一眨眼,就会有泪珠落下来。
沈宴清望着她,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走吧,我送你回家。”
姜梨没有说话,眼神迷离地盯了他好久,像是才想起自己是干什么来了,微仰起脸望着男人,含着水雾的眸子满是正色:“沈先生,不用送了。今天的比试……嗯,没有输赢,就算咱们势均力敌,如果一定要分个输赢,我们可以下回再约。”
“……”沈宴清没做声。
姜梨皱着眉抓起一旁的手包,重新望向他,顿了顿:“你放心,不会有人知道今天我们见面的事。”
说着,她又晃了下手机:“我让人来接我。”
号码拨出去之后,单调的铃音在耳边冗长的循环,正以为无人接听的时候,电话那头忽然接通了,陶绯的怒斥立刻吼了进来。
“姜梨!说好今天去试镜的,你放鸽子居然都不告诉我一声!”
姜梨下意识让手机稍稍远离耳朵,声音慵懒:“亲爱的,别生气,反正我也拿不到,就别瞎耽误别人时间了,我喝了点酒,脑瓜子有点懵,快来接我,定位发你。”
除了陶绯这个闺蜜兼经纪人,她没有别的朋友。
电话那头像是出乎意料地愣了下,然后很严肃地质问:“裴少言又跟你说什么了?你给我一字不差地复述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