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折听回头看向从星海深处向自己而来的追兵,一股浓厚的悲凉涌上心头,他自嘲道:“罢了,事已至此……”
手臂上的撕裂伤口在重复着聚合与裂开,伤口如同群星银河般璀璨。
只不过这美丽的背后,是致命的创伤,手臂上的血液早已枯尽,残存的仙力已不足以生成新的皮肤,最终伤口中的裂痕像深渊中的野兽如洪水般立刻覆盖周身,全身上下无一例外,全被裂痕吞没。
连同他的神识也将面临侵占,他用最后一丝气力掏出怀中同样破损的世书笔,“你自由了,离开这个世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知道你有逆转时空的潜能,逃到一个没人认识你的时空,我就放心了。”
周身青紫色的世书笔,将最后一丝能量注入于孟折听体内,声调同样布满忧伤:“你已经到尽头了吗,可曾后悔为他们所做的一切……”
男子淡然一笑,未曾回它,只是看着追来的离战,唇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在神识被裂空侵占的瞬间,他闭上了双眼,身体重重坠入星海之下,群星似乎也在为他哀悼,整片星海的光变得黯淡不明……
从孟折听的角度向上看去,只有世书笔还是光亮的,只可惜他没有机会看见那光愈来愈大,逐渐照耀周边的虚空,直至代替永恒太阳,将全世界照亮。
原本对他要杀要剐的众神,在他真正陨落后,个个矗立原地,不知情状……
只有离战,这个陪他一同经历到现在的人,看着他的坠落,陷入沉思……
仙历年,五千零一年。
孟折听不知多少次打扫完整个司命殿,百无聊赖拿起那本快被翻烂的书,快速扫了几遍后再放下,那是璧玄下界前最爱看的书。
这座悬星阁是上任司命璧玄掌管人间命簿的办公之所,只可惜啊,飞升之后便不会留在仙界了,这上界之上又有无上神界,说不定上任司命星君正像孟折听一样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的命格也未可知。
用世书笔化成的拂尘清扫了命簿上的浮灰,再将它放回无尽书海里。
“自己无聊就罢了,还喜欢用世书笔当清扫工具,璧玄知道了一定要说你暴殄天物!”
只见书案上的砚台流光闪动,一声清亮的嘲讽声就此传至孟折听耳中。
孟折听唇角微扬,旋即飞身而下至书台前,提笔沾墨写下几字,“笔是什么,是拿来供的还是拿来用的,在这门可罗雀的悬星阁,也就你在这嚷嚷什么稀世珍宝,不可亵渎……”
观溟砚可不惯着他,将孟折听写下的“明德惟馨”修改成了“材朽行秽”。
“你要点脸,本尊已经活了几千年,还没见过谁像你一般不思进取。”
此时的孟折听早早地躺在了梧桐椅上悠闲地哼起了歌,他不喜欢听观溟砚这老家伙唠叨,总爱搅扰人清修,有进取心又怎么样,还不是能被人轻易将命格改了去。
璧玄师父的老路,他可不想重蹈。
悬星阁坐落于四座仙洲的昆仑仙洲,是灵气最为鼎盛之所,只是地偏路远,甚少有仙人拜会,更不用说这鸟都没有一只的司命殿了。
悬星阁坐落于司命殿正中心,是个永夜的光景,这孟折听又是个出了名的懒骨头,司命殿都鲜少踏出,因而在此处也不知年月了。
“平日里修修凡人的命簿,其他的事也轮不到我们操心,你呀,就是因为无穷墨源才没个休息,若不是我没仙灵买仙墨,我才不会让你这个叨神一直在我耳边嗡呢。”
观溟砚瞧了瞧已然小寐的孟折听,只是抖了抖砚台上的残墨,不再言语。
时界钟走过一点,一封由飞廉吹出的风送出的群仙拜帖送至司命殿中,一股奇异的仙力微然浮动在信封上面,挂在书案上的世书笔仿佛受到召唤,继而将信摊开。
“孟折听,孟折听~”一个身着红衣,两只长而软的粉红折耳显得少女俏皮可爱,脸上的两条妖纹是她独有的标志。
见用仙力传声也不见效果,续荧只好招来金铃,这金铃是个法器,主用不是传声,不过此下——“少司命!起床参加宴会了!还不醒就要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