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去往皇宫的马车上,我的心情半喜半忧,喜的是自己筹谋多年,计划实现。至于这忧,我也不知这莫名的感觉到底是从何而来。
我的生母原是仙月楼的一名歌妓,因其姿色出众被我父亲瞧上,并将其纳入府中收为侍妾。国公府的当家女主人虽对此心有不满,却也不能说些什么,只因她刚嫁入国公府那会儿遭人毒害,伤了身子以至于终生不能有孕。也是从那时起督促府内的侍妾和姨娘们尽心服侍父亲好为国公府开枝散叶成了她每天雷打不动的工作。
在我之前,府中已有了三个姐姐。不知是怎的府中妻妾虽多,却始终没人能为父亲诞下长子。所以在我母亲有孕时,全府的目光都盯紧了她的肚子,盼着她能为父亲生下一个儿子。
只可惜,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是我。而母亲也在生我时难产,最终血崩而亡。
眼见希望落了个空,父亲也不懒得在意母亲的死活,命人将她的尸身用草席一卷,丢入乱葬岗。这便是我母亲的结局。
府中的下人们管会捧高踩低的那一套,见我不受重视,索性将尚在襁褓中的我丢下,任由我自生自灭。
最后还是祖母于心不忍,将我抱到她的身前。就这样我跟在祖母身边待了十几年。这期间府中又诞下了两个妹妹,父亲期盼的儿子始终没有出生,他对此也不太抱有希望了。
祖母是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又是府中唯一养在她膝下的孩子,她自然愿意多教我一些,而我也的确不负她的期望,将她所传授的知识学了个七七八八。
父亲作为启国出了名的大孝子,免不了要隔三岔五地到祖母这儿尽孝,每当这个时候祖母便会有意无意的在他面前提起我,而父亲也会恰到好处的想起他还有我这么个女儿,于是我便出来与父亲吟诗几首或是对弈几句又或是弹一曲我新学的小曲儿。
长此以往,父亲对我这个女儿的印象越来越深,连带着我在府中的地位水涨船高,这一切归根结底还是祖母的功劳,我对此感激不尽。
其他几位姨娘见我在父亲面前如此得宠,便也眼巴巴的想要将其女儿送到祖母身边,祖母也总是以年事已高的由头来将她们打发走。
因着我是家里几个女儿中最有头有脸的人物,嫡母许氏对我也不错。祖母曾跟我说过,许氏无子嗣,若能讨得她的欢心,兴许能被过继到她的膝下,嫡女和庶女在身份上终究差一截。我也谨记祖母的教诲,对许氏那叫一个百依百顺,看着许氏眼中的赞意愈来愈深,我悄悄低下头,掩住嘴角的笑意。
变故总是来得那么突然,我十三岁那年,祖母病倒了,这病情来势汹汹打了我们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那段时间家中的大夫来了一波又一波,弄弄的中药味弥漫在府中的每一个角落。我终日陪伴在她身旁,盼着奇迹的发生,她侧过头看着我,虚弱的笑笑,抬手摸了摸我的脸颊,眼中满是怜爱,我也紧紧地回握住她的手,眼里的泪水却止不住的流,我知道她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了,我想和她说点什么,但是无论好像说什么都只会徒增伤感。我便不说话,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