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鹰虽是匪类,却也是铁汉柔情,知道妻儿的性命全是薛益一时慈心救下的,他也不含糊,为了报恩,留薛益多住几日,自己则带着人马去奉天周围的绺子“打打交道”,要把薛益被讹诈的财物要回来。
薛益忙制止道:“白爷别费那个事了,就当是薛某破财免灾吧。您若真有知恩图报的心,我这里有几句好话,只要你肯认真听一听,我也就没别的可说了。”
薛益可是被这些土匪给吓怕了,哪里敢让白山鹰为着自己又出去沾惹是非?本来当初壮着胆子拉住白山鹰就是为了赌一把,一赌白山鹰仁义,就算救不了他的妻子也不至于害了他的性命二赌救得活人命,让白山鹰欠下自己一份人情,才好说通商的事情,不管他最后答应还是不答应,起码算是有个门路。若是运气好成了事,大不了自己以后就再往北走到白头山一带做生意,弃了奉天府这个根据地也就是了。
白山鹰哪里能不知道薛益此行是为了通商,只不过在他们的地界上还真没有商人敢和土匪做生意,谁都没有把薛益的话当回事。
不过今日既然薛益开了这个口,白山鹰也自然要给他这个面子,乃坐下敬了一碗酒,认真地听他说起。
薛益说道:“我此行的目的只怕白爷早就有所耳闻了。其实我是诚心诚意地想寻人做生意,要不然也不会拿出那么丰厚的见面之礼,谁知此地竟无一人愿意听我说的。
我们知道白爷您这样的人看不上我们做生意的,但是这东北地区本就高寒,爷您看得上眼的大户人家倒是能劫上一劫,可这终究不是常法。再者,手下的人越多,就越难养活不是?
也不费您什么事儿,横竖我的船队每年也是要到奉天来赶大集收货物的,如果爷手里有好东西,我就去您那儿收取,比市面上给的价格多两成去收爷手里的货。等我的船队转南卖出东西去,再分给您三成的花红,这一年爷您手里的进项多了,也能多养活些人,行事也方便许多不是。”
薛益说得这样诚恳,其实有些商业头脑的人早就该回过味来了。白山鹰也在暗自寻思,他手里但凡得到些值点钱的东西也知道去卖给俄罗斯老毛子,他们给的价高些。
他山头里那些皮货、药草白堆在那里又没有什么用,什么品相的都有,倒不如一股脑给了这个皇商,也不管什么几成的价格几成的分红,单看他这头一笔生意能给自己多少银两,若是银钱丰厚,和薛家把这生意做起来也未为不可。
如此想着,白山鹰便应下了:“恩公救了我妻儿的命,这点事情又有什么难的?只是要麻烦恩公随我去趟白头山了。”
薛益忙点头答应。
他此次来的时候照样装满了六七只船,而现在只剩下了两艘。别的船只是连船带货都让土匪给扣下了的,着实让薛益肉痛了许久。
来到了白头山,白山鹰拿出了他自己屯着的货品,真是各种品相参差不齐,但是薛益收购的价格虽已经比市面价格高出两成,却还是便宜得很。
且他也并不十分挑拣,凡是拿到京城能卖得上价格的都要。就这么满满地装了两船,由白山鹰亲自带人护送着,平平安安地南下回京。
而这两船的货物到京城回转一趟,其价值远远超出了白山鹰的预期,不出三月,薛益连同进货的货款和卖出货物的花红,一共给了白山鹰一千两黄金,合银一万两。
白山鹰看着手上的银票有些难以置信,这可是一万两银子啊!
虽说身为一个土匪头子还不至于没见过一万两银子,但这银子却是来得太容易了,不过是把自己绺子常年积攒的一些用不着的皮货、药材、山货等随处可见的寻常东西搬到薛家的商船上,然后再费些心思把他的商队送出东北地界也就是了,就这样简简单单赚了一万两雪花银!
若是他今后真格的拿出些好东西来,那得赚多少?!
也许是因为土匪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东北一带的响马队伍其实真正想要发展起来是很难的。自然环境恶劣导致百姓们的生活缺衣少食,就是地主老财的日子也过得远不尽如人意,任何一个绺子都不单靠打家劫舍活着,他们自己也会在天气暖和的时候进山打猎、种地、采摘,也常有拿货物出来卖的情况。
白山鹰他们背靠白山黑水,人数又多,手里好的山货皮货就算不比集市上的多,也比他们的好。他们虽为土匪,手里有东西了也是要拿来换银子的,不然白放着就是垃圾,只是就算卖,价格也就那样,远没有卖给薛家商队赚得多啊。
见着了甜头,白山鹰才真正地信任了薛益,当即与薛益定下了条约,薛益每年定时来北方一趟拉货物,白山鹰则负责收货交货及保证薛家商队在东北地区的安全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