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沈姨愣了一下,爽快地答应下来,“希望你能平安归来!”
“一定会的。”陆旬的脚步顿了一下,又重复道“一定要照顾好他,我不希望他出事。”
“这是自然,他是我的孩子。”沈姨微笑道。
听到满意的答复,陆旬松了口气,低沉地道别:“后会有期,祝我一切顺利吧。”
沈姨没应话,默默地看着他走上萧条的街道,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尽头。
极其遥远的地域,一双深邃至极的目霍然睁开,凝视着这一切……
……
陆旬眨了眨眼,清了清嗓子,发现他已经领着弟弟来到了交易所门口。
那是一个硕大的圆顶房子。木板横七竖八地钉成简陋的墙壁,却巧妙地围出了交易所的范围。
进到里面,四根粗壮的立柱笔直地竖在地上,略细的横梁于上方整齐地交错、穿插,共同支起了整个屋顶。
密集的摊位在屋下星罗,中间夹着狭窄的过道。摊主大多是年过六十的老人,正忙碌地摆放着想要出售的物品。
陆旬拉着陆齐羽在摆着蔬菜的摊位间穿梭,时不时指着各式各样的蔬菜说道。
他尽可能形象地描述着菜蔬。尤其是那些有风险的菜,他将所有的细节都倾囊相授于陆齐羽。
不知不觉间,兄弟俩绕回了交易所门口。陆旬轻叹口气,看了眼陆齐羽,摇了摇头,领着陆齐羽径直朝着居住区的关卡走去。
……
陆旬在家中有限的空间中踱步,捏着拳头,仰头看着天花板,好似要望穿天穹。
他突然停下脚步,趁着陆齐羽正在捣鼓买来的菜,从抽屉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纸张。钢笔在手中凭空出现,他深吸一口气,纸面与笔尖擦出“沙沙”的响声。
观察着弟弟的动静,陆旬小心翼翼地收起写满的信纸,又耐心地将其对折,随后从袖袋中抽出一只信封,把纸张塞入,再掩上封口。
从老旧斑驳的更衣架上拿来帽子,他打开门,慢慢挪动脚步,最后轻巧地关上。
他轻抚着漆黑的大门,好似念念不舍地道别。
解开身上的薄大衣,只见密密麻麻的暗袋隐藏在其内侧。陆旬精确地从其中一个暗袋中掏出泛黄的信封,轻轻投入破旧的信箱。
……
陆齐羽缓缓打开门,警惕地望着四周,陆齐羽谨遵哥哥的提醒,麻利地打开信箱,迅速闪身关上了大门。
“对不起……”在暗处观察的陆旬看见这一幕,心中不禁升起回家的冲动,但很快就被压制在了心底。
“唰——嘎吱——”陆旬略显消瘦的身影慢慢挪动脚步,又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来到门前,灰黑色的斗篷险些拖地,一身黑衣与世界格格不入。
他在门前驻足许久,抚摸着古旧但一尘不染的大门,与门对视着,叹了口气,毅然回头,渐渐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
室内。
紧紧卡好门后,陆齐羽舒了一口气,壁炉中越发微弱的火光却让忧愁攀上眉头。
简单打理好客厅,陆齐羽坐在窗前,温暖的日光透过窗户,照亮屋内的一角。
他拿起放在桌上的信封,准备拆开却赫然发现其并未封口。陆齐羽小心地抿开封口,取出泛黄的纸,轻轻抖开,熟悉的字迹却让他的心一颤。
“致我亲爱的弟弟:
“一场远行突兀地出现在我的面前,请原谅我的自私。在家中等我归来,相信我,我会把我的父亲带回来的……
“在我与父亲归来之前,切记人性中的恶意,不要完全相信任何人。不过,可以一定程度上信任一个人,你应该称她“沈姨”。
“所有的注意事项我都留在了你大衣的内袋中,如果想不起来就看看吧……”
墨黑肆意诉说着关切与不舍。
陆齐羽手中的纸苍白地飘落,如羽一般,却惊起一地尘埃。
无声的沉默让陆齐羽难以平静,他微张嘴,但又怅然地合上。
他强忍着冲出门去寻找哥哥的冲动,他明白,既然哥哥如此坚决地离开,那必然是不希望他参与其中。
只是,已经没有人聆听他了,也没有人回应他了。
陆齐羽弯腰将信纸捡起,小心翼翼地折好,塞在枕头底下。他坐到窗边那凳腿已摇摇欲坠的椅子上,呆呆地望着窗外。
泪水糊住了他的眼。
“咚咚咚……”突兀的敲门声惊醒了陆齐羽,他踉跄地从椅子起身,伸手抹去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另一只手则顺起一根通体银灰、斑驳不堪的铁棒。据哥哥所说这是“棒球棍”,是曾经一种运动游戏的工具,现在到成了防身的利器。
“是谁?”陆齐羽隔着门大喊道,声音有些沙哑。
“是我,沈田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