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这干了亏心事的人,就是纸老虎。
吴琅依旧是嘿嘿傻笑:“吃鱼头,喝鱼脑……”
就这六个字,不停地重复着。
刘大喇叭一瞧旁边这几个老姐妹都指望不上。
只能故作镇静地把衣襟往下一扯,强装着体面:“鱼头鱼脑可没有,锅里还剩点稀饭和馒头……”
“吃鱼头,喝鱼脑……”
就在刘大喇叭带着傻大个进了院。
门外的几个婆娘议论开了。
“怪不得,傻子娶了疯子,没有工分挣,队里不发粮,可不就找到支书家来了?”
“可这人咬狗也怪吓人了!”
“又没要到你家去,你怕什么怕?”
片刻功夫,吴琅端着半钢筋锅的稀饭,连同盖上的几个大白馒头出来了。
脸上洋溢着“兄弟们,又要到饭了”的喜悦。
“走,狗蛋!明儿再来!”
看着一大一小离开的背影。
有人问支书婆娘:“老嫂子,你就这样让他端走啦?”
刘大喇叭回过神来:“哼,老娘不吃眼前亏,等爷俩回来,再收拾他。”
就在吴琅端着稀饭和馒头往回赶的时候。
颜丹宁在家里,迎来了同是省城下乡插队的知青同学姚爱春。
姚爱春嫁到大队长家已经半年多了。
如今肚子已经显怀了,看那样子,起码六个月往上了。
正准备大喊大叫、装疯卖傻的颜丹宁,看着这一幕,忽然安静下来。
她瞬间明白了很多。
尤其是姚爱春沿着炕沿一坐下,眼泪就下来了,更令她狠不下心来下逐客令。
“丹宁,听说颜伯伯找了很多关系,通了很多门路,都没下文。”
“我爸说,上头越是不定调,颜伯伯恢复工作越难。”
“所以你回城的事,一时半会的怕是……”
说着,姚爱春拿出一封省城的回信,放到颜丹宁的手边。
颜丹宁没有伸手去接。
虽然此刻她安安静静的,像个正常人,但她还谨记着自己疯婆子的人设。
依旧控制着自己正常人的反应和好奇,尽量不去碰信。
姚爱春觉着自己铺垫好了,自顾自地续道。
“丹宁,我知道你有理想,有抱负,不愿意永远屈居于这样一个乡下,做一辈子农民。可是,谁让咱们赶上了呀!”
“既然赶上了,咱们就得认命,就得服软。你倒好,宁愿嫁给一个全大队都笑话的大傻子,也不嫁给黄泰来,黄泰来到底哪点不如大傻子啊?”
听到这里,颜丹宁终于控制不住地惨笑起来。
声音中透着绝望的阴郁,听得直渗人。
姚爱春脸色瞬间煞白。
她一直觉着颜丹宁是装疯,可是面对此情此景,她头一回动摇了。
曾经的颜丹宁,是多么阳光、有教养的女孩。
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
“你说话呀,丹宁?你别吓我……”
“你先看看信,再好好想想!我回头再来看你。”
说完,姚爱春忙不迭地走了。
等她蹿到屋外,身后的惨笑已经变成了凄厉的哭声。
姚爱春加快脚步,这又哭又笑的劲儿,怕是真疯了,疯了!
匆匆回到半路,正遇上傻大个端着钢筋锅迎面走来。
一大一小俩孩子,嘴里各咬着一个馒头,一个劲地直乐。
姚爱春的脚步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