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眼瞅着吴琅把一碗面汤喝了个见底,吴英接过海碗,恋恋不舍地道:“哥,那我就先回了。你跟嫂子,好好过,听到没?”
完全是一幅哄孩子的口吻。
吴琅心中着急,可眼下也不是个说话的时候。
纵使颜丹宁他不用避着,花寡妇不用防着,但门外那么多熊孩子。
人多嘴杂的,也不得不防。
于是吴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吴英和花寡妇一道,把篱笆院里的熊孩子们都撵走。
从外头关上了篱笆院的门。
转眼间,空空荡荡的篱笆院,就只剩下一个装疯的,和一个卖傻的。
所不同的,装疯的还空着肚子。
卖傻的已经吃的饱饱的了。
终于,颜丹宁肚里的咕噜咕噜声,压过了她的疯叫声。
心虚之余,不由看了傻大个一眼。
莫名地扑捉到对方眼里的一丝狡黠。
那应该是狡黠吧?
颜丹宁心里还默默地复习了一下狡黠俩个字的笔画,心里头的疑窦跟着升起。
可是即便再饿,眼下也不是吃面的时候。
只能努力地闻着鸡蛋面的味儿,充着肚里的饥儿。
直到日落西山。
屋子里一点一滴地陷入黑暗。
俩人不仅没有丝毫点油灯的意思,颜丹宁甚至还希望这天色黑得再快一些,再彻底一些。
终于,伸手不见五指。
实际上,俩人是一点一滴地适应这种黑暗。
多少还能看见一些,说是伸手不见五指,着实夸张了一些。
但颜丹宁顾不上了。
她要是再不吃上一口,恐怕城里没回去,人就先饿死了。
看着黑暗中,颜丹宁亦步亦趋地接近那碗早已凉透的鸡蛋面。
吴琅坐在地上,动也不动。
直到秃噜面条的声音,极致压抑而又不可避免地响起。
吴琅这才忽然叹了口气。
真没想到,第一个坦诚和面对的人,竟然是这个天生就不属于自己、注定要离开的前妻。
至于说生米做成熟饭?
吴琅坚决否定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终究不是一路人,强扭过来也过不到一块去。
更何况,黄泰来父子俩连碰都没碰到她。
前世就被一锅端了。
自己要是这那样做了,怕是等不到严打,就被毙了。
毕竟省城的干部,在小圩大队大过天。
就算颜家老头子不发话,下面也有的是人,争先恐后地帮着出这口气。
惹不起,惹不起。
打定主意,吴琅故意让自己的呼吸声变得很大声。
果不其然,颜丹宁秃噜面条的声音顿时停滞,整个人从头到脚都紧绷起来。
接着,吴琅的声音传来:“别紧张,我知道你是装的。”
颜丹宁身躯一震,莫名地觉着吴琅这声音带着几分磁性,还挺好听的。
随即才一个激灵,明白过来:“你也是装的?”
吴琅苦笑:“不是,但来不及解释了,这事以后再说。”
“你先赶紧把面吃完,一会我俩还得把戏演下去。”
颜丹宁果然是个聪明姑娘,一点就透道:“你说黄泰来还会回来?”
吴琅沉默。
这事他也不确定。
毕竟前世这个时候,他还傻着,头脑不清醒,事情自然也记不清。
但按常理来判断,黄泰来这个恶霸应该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