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在前世就以熟知的无论自己的对错和我的对错都义愤填膺,好像我把天给捅漏了的激愤,我还看到了一丝狡黠的笑意。看来我前世的推断很可能是正确的。
母亲似乎也没想到我会在这种场景下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她,所以也是一愣。
但这就是我说话的机会:“是啊,我怎么都找不到它了,所以可以说是丢了。”
显然,母亲的神色开始显现出疑惑。
这句话,无论措辞、语调,还是发音、语法,都不是不到五岁的孩子能说出来的。
所以,我可以继续往下说:“昨天晚上它还在的,那时到现在我都没有出去过,所以我肯定它还在这间屋子里。”
这已经涉及简单的推理了,我不知道别人如何,但我一直到高中快毕业才初步具有这样的能力。
是的,虽然我被称为学霸,但是逻辑方面的成长的确比很多以学渣自嘲的同龄人要落后得多。
因为,我长期生活的环境是逻辑混乱的。
母亲的神情除了诧异,似乎还有别的一些什么,和我想的一样。
我在脸上堆出笑来:“换了裤子就没了,如果真的掉在洗衣服的水池里,起码会有些残渣,何况我也找过了。事实上,屋子里都找过了,除了一个地方,妈妈的口袋。”
是的,原本只是推测,但现在我几乎确信了。那好不容易要来,舍不得花的二十块钱,消失得无影无踪,并不是由于什么超自然力量。
或者,这其实也是一种自然吧。在亲戚圈子里以头脑简单著称的母亲,变了个小戏法,糊弄了当时更头脑简单的我。以此为由,在以后的十几年里拒绝给我提供在现代社会生活必要的经济支持,甚至把我两次侥幸获得的奖学金“代为保管”。
我了解我的母亲,在某些方面可能胜过她自己,到这里她就要抢白了,然后我就不会有机会开口,再然后她就会以发言总数为依据,把所有的责任砸到我头上,甚至会包括一些社会问题的责任。
我必须让所有的对话在我的节奏中:“我知道,妈妈带我很辛苦,还要洗我的裤子,虽然我长得还没有洗衣池高,但是想自己洗总是能想到办法的。但是妈妈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最爱我的人,所以别说是我妈妈给我的二十块,就是我以后赚到的二十万、二十亿都给了妈妈,自己一分钱不花,也是理所应当的。”
我说这话时,无论措辞、语气、神态都带有十足的讥讽意味,但我真的是很了解我的母亲,她听了这些话,不仅不生气,反而是一副欣慰的样子,眼含热泪,有些让我感到悲哀地微笑着。
不知道她心里,是否配上了一首《烛光里的妈妈》?
也不知道的是,在2003年,《烛光里的妈妈》是否已经被创作出来了。
不知道她是否注意到了,“亿”这个量级,对幼儿园中班来说是不是太超前。
《名侦探柯南》中,主角刚变成小孩的苦恼对我来说不存在。因为我必须展现成熟的心智,而不是隐藏它。
否则,我又会是《中国式家长VR终极版》的耗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