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长而静谧黑暗，几乎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和火焰燃烧的噼啪声，烛火轻轻摇晃，不久又剧烈变动起来，时而窜高时而压低，三只蜡烛围成的三角中一条淡蓝色的丝带缓缓伸出，他们同时伸手触碰，等分裂开的丝带分别缠绕在两人手腕上，思绪骤然砰的一闷，那感觉像是被什么钝器击打。

等瓦伦汀重获清醒，眼前是一块给人极端虚无感的空间，刚刚从里面苏醒就能感受到，自己的欲望、理智、情绪甚至灵知都有种正在被抽离的错觉，就像环境与灵的介质被什么东西取走了。

他机械性的抬头，神情漠然，头顶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穹顶，无数碎片般的结构漂浮跃动在似有似无的穹顶边界上，下方对应的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石桌。

他目光投去，石桌旁摆放着许多座椅，而自己也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正上方是一片不住颤动的碎片。

他的正对面，坐着一道让人感到既亲近又疏离的人影，他无法具体观察到对方的特点，哪怕是肢体动作，这里似乎有力量可以直接干预他的灵，扰乱他在这方面的认知。

右前方与他斜对的是一道勉强看得出是金发的模糊身影，隐约能看出那人在和他招手。

“炼金术士”先生也在？瓦伦汀疑惑思考着，平日里这个地方随便上，但领导者绝大部分时候都不在，成员之间的私人讨论祂从不参与，这是正巧碰到祂心情好？

虽然距离遥远，金发人影的声音却准确无误的以正常音量钻入了他的耳朵：“‘吟游诗人’，‘炼金术士’先生说有些事情要亲自和你讲，我先离开了。”

瓦伦汀的视线中，那冲他招手的人影如烛火熄灭般消失，被称为“炼金术士”的领导者对瓦伦汀点点头，他能明显感受到对方心情不错。

他很满意这片空间选择性传输情绪的能力，至少他不用费劲观察对方的神情，尤其是面对一位不知底细的存在――一个事实，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么个地方，总之他醒来看到的第一个地方就是这里。

很遗憾，他没办法把自己失掉的记忆全部掏出来看一遍，只能将就着在同为组织成员的“政客”洛达尔·罗金厄姆的帮助下熟悉这个世界。

“我们上次说到哪了？‘吟游诗人’？”“炼金术士”问道，嗓音平和，“不用恐惧，孩子，我只是记不清了。”

“紊乱与异常的根本区别，先生。”瓦伦汀没尝试注视看了让人眩晕的人影，乖顺的低下脑袋。

“好。这个世界里，任何完整生物的灵都由灵识、灵知和灵感组成，其中灵识与灵感分别对应生灵的理性和激情，已经说过了？”“炼金术士”像忘记课程进度的教师似的，轻轻颔首，“异常的尽头是世界本源，需要参悟，直至与对方融为一体。而紊乱不需要，我们的路径是固定的，尽头也非世界的一部分，我们只需要在祈求来自紊乱的力量时让自己不迷失其中。否则，呵呵。”

“否则我可能会看见我的胳膊和脑袋在两个位置，在三小时后的垃圾桶里发现自己的断肢？”瓦伦汀随口嘟囔着，想起场合不对，又适时闭了嘴。

“看来‘政客’已经和你说了。”他笑道，“实际上，你还会在命运长河中看见过去、未来的自己一遍又一遍、周而复始的死去，而你无法挣脱，直到彻底沦为真正的｀紊乱｀。”

“不过，我们是幸运的。你只要抓住一个东西，人也好，事也好，希望也好，绝望也好，就不会迷失。这需要你自己理解。”

“另外，你需要注意一点，‘世界是个完美的活物’，‘命运之友’们的原话……啊，那是个隐秘组织，宗旨是让这个世界奔向绝对活化，直到命运从可观测的客观存在变成可对话可交流的完美活物。很不错的想法，对吧？让世界接任永恒之主的位置，完全随机的命运。”

瓦伦汀咽了口唾沫，试探性问道：“永恒之主？”

“祂也被称为‘艾永神’，是上一任紊乱受难者的名号，起名的人似乎并不清楚内情，和事实相去甚远，紊乱怎么可能永恒，我们本就是变化的化身。”“炼金术士”补充道。

他点点头：“我明白了，炼金术士先生。”

炼金术士为什么要提这些问题？他没让洛达尔呆在这里，这个“命运之友”是单独给我的委托？可我现在根本脱不开身，空间能力都用的像小孩子搭房子，根本掌控不好，就这样去调查不得被命运之友成员当场逮住？况且教会一直在追查紊乱们，跟送死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