苜烟轻笑一声。

“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许妍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

——

晚间十点，写字楼内仍灯火通明。

敲下发送键，苜烟喝了口水，拔掉充电线，准备拎着饭包走人。

“小烟，有空过来一趟。”

是人事芳姐，平常对她多有照顾，此刻卸下怀中的一堆文件，拿了一沓纸指了指会议室。

应当是关于转正合同的事吧。

“好。”

苜烟应了声，手机熄屏滑进衣兜里，带了只黑笔。

——

“小烟啊，来我们公司有一段时间了吧？”

“六个月了。”

“都这么久了啊，这段时间呢，你的进步和努力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大家对你的评价也非常好，包括今天啊，你看这么晚了还在加班，真辛苦啊，但是呢，我们转正这个事呢，还是要看结果说话的。”

“嗯。”

……

“……大家都非常喜欢你，我也是看好你的，就是经验上稍微欠缺了一点，所以综合考虑，公司愿意再延长两个月的试用期，趁这个时间咱们再把自己好好提升一下，你看怎么样？”

“还要延长啊。”

苜烟抬眸，声音轻得好似一句呢喃，让人感受不到丝毫的怨念和反抗。

“对，我这边呢也是争取了一下，这两个月的薪资待遇按转正的来算，本来不是三千嘛，给你提到三千七，就是再多观察两个月嘛。”

“那五险这边——”

苜烟眼神懵懂。

“这个呀，是这样的，如果两个月之后顺利转正，我们会进行补缴，如果两个月之后——你看这缴了又断的，是不是也没这必要了？”

“了解了，谢谢芳姐。”

苜烟一如既往的平和有礼。

“好，时间也不早了，那就先回去好好考虑一下，过几天我再把合同理出来再找你哈。”

芳姐笑容和蔼。

——

苜烟洗了把脸。

水珠挂在发丝上滑落脸颊，衬得有些晶莹。

苜烟粲然一笑。

面对着镜子，她脸上分明没写着“好骗”二字。

当初嫌麻烦的妥协退让，还是引来了不少麻烦。

改变不难，只是嫌麻烦，但若再退让……

苜烟叹了口气，心中已有了决定。

苜烟靠着床头，时至半夜，终于得空翻看着这本许妍送来的食谱。

封面有些古朴，残缺也并不影响阅读，颇有些武功秘籍的意味。

翻开扉页，纸张落下的一瞬，苜烟感到一阵心悸，眼前倐的模糊起来。

许是灯光太过晃眼了吧，苜烟调整的了位置，继续望去。

扭曲的文字逐渐清晰起来，视线对上，苜烟看了进去。

这是一个关于家国情爱纠葛的故事，苜烟有时候觉着自己好似书中人，有时候又只是一个单纯的看客。

书中有一女子叫沐嫣，全文着墨不多，但因名姓苜烟特意留心了些。

剧情中，沐嫣是是沐家唯一的厨艺传承人，因年少时对男主姜昇有恩，遭炮灰女配秦婉姝围困，空有一身厨艺却无处施展，最终饮恨投湖，寥寥几笔谢幕，往后女主叶凌遥借用她的身份潜入，伺机接近姜昇，无论国仇家恨，情感纠葛，都与原先的沐嫣无关了。

看完两卷，苜烟没有继续翻看下去，只觉心中空了一块，暗自叹息，若是沐嫣退场再晚些，对于沐家的厨艺传承，或能有幸窥见一二吧。

家传绝学虽好，但也要能留下痕迹的，乱世之中，最是无常，人活着，才能传承下去。

今日虽无需早起，但也该休息了，苜烟合了书。

等等。

昏黄灯光下，苜烟猛然惊觉。

许妍送来的，分明就该是本食谱啊？

可这两卷之中，哀婉凄怅不少，浓情蜜意也有，却无一字与食谱相关，就连苜烟白日里依稀辨得的教人烹饪的图画，也全然没了踪影！

苜烟重又翻开。

这回，满卷旧纸，竟空无一字。

帮，帮，我。

在意识彻底陷入昏睡之前，苜烟恍然间听到一句女声。

如泣如诉，微弱却又包含着无尽的生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