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夏千阑冷笑一声(2 / 2)黄敏首页

她起身边摸索边走到了窗户边缘,清澈的双眸却看不见外面已经阴沉沉的天和底下聚集的瞪着一双双猩红眼瞳的怪物小孩。它们仰着脖子,看向别墅中黑洞洞的窗户,似乎是在期待哪一扇窗户间可以忽然掉落可以果腹的美食。刘子欣摸到凳子,搬到窗户前爬了上去,乐玉珊只傻乎乎看着她,没出声阻止也没问怎么了。

在刘子欣用窗帘把自己裹紧了,整个人悬空在窗外时,楼底那些怪物小孩愈发激动,但门外的诡异声响却停了下来。刘子欣并没怎么怕,只是攀登到窗台上坐好,两条腿还悬空在冷风里吹着,但声音却是不似这个年纪应有的平静:

“一个房间只能住两个人,只要我不在里面就没事。”

刚刚本来可以出手的夏千阑并未在她面前拿出自己的武器,不过此时目光倒是柔和了些,尽管刘子欣并不能看见她的视线。

夏千阑问:“那你是就这么打算在这里坐一夜?”她走到窗边往下看去,那些东西一时半会是没法上来的,可刘子欣要是被风吹得冻僵了掉下去就不一定了。窗台很窄,一会倒也还好,可时间久了注定会比较难熬。

“你之前不是说天亮还有两个多小时吗?”纵然刚才的攀爬让本就没弄好的绷带已经有些裂开,少女却依旧语气平静。狂烈的风吹得她头发乱飞,略带点稚气的面容上没什么表情,“两个小时,我肯定撑得住。”

一个房间不能住三个人是既定的规则,既然已经违反了那么多,之后叠加的debuff肯定不会少,夏千阑也没自信到觉得自己可以硬来全扛住。在回身以后忽然又从商城里兑换了条纤细的绳子,把刘子欣牢牢固定在窗台上,但却没什么刺痛感:

“这样比窗帘好受一点也牢靠。可以不抓着,”她缓声道,“不会掉下去的。”

刘子欣这才小心翼翼松开了手,接过夏千阑递过来的一床被。

在窗台上挂一晚上,这样的姿势还是前所未有的奇异,不管怎么弄肯定还是会很难受,夏千阑倒也没善良到愿意跟她换位置。只是没了被子,就得跟乐玉珊挤一起,看到那女人朝自己挤眉弄眼的样子,夏千阑刚刚生出的一点患难与共的柔情立马抛飞到九霄云外。

“你知道吗乐玉珊?”掀开被子躺下来的夏千阑嗓音柔柔的,面庞上有着一丝疲倦,却也依旧不掩唇角挑起时的明艳。乐玉珊立马高高兴兴地凑到她身边去,两人肩并肩抵在了一起。热气倾吐在她的耳畔,女人低声道:

“我有时候真想一刀戳死你。”

一夜无事。

或许是奔波一晚上太累心神,夏千阑迷迷糊糊地甚至忘记放警戒道具就直接睡着了,翌日醒来时惊起一身冷汗。

她还是第一次在副本里能睡得那么安稳,尤其是身边还有别人的情况下。之前哪怕是跟其他人住在一个宿舍里放着警戒道具都彻夜无眠,更别提这个“别人”还是乐玉珊。

起来的时候那女人已经去卫生间洗漱了一番,在天亮的时候刘子欣就被乐玉珊从窗台上抱下来了,此时蜷缩在沙发上补眠。听到她醒来的动静说了声“早”,白皙的肌肤让黑眼圈格外明显。

想必在那边一晚上待得也不好受。

既然今天很可能就是扭转局势的关键,瞒着无极并没有什么必要,夏千阑大大咧咧地把刘子欣从自己的房间里带了出去。双方餐厅相见时,她看到原本还气定神闲的无极在目光落到里面默默吃东西的刘子欣身上时像是被烫了一样,原本还算平静的眼神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的目光在夏千阑和刘子欣之间逡巡,表情有一瞬间的难以置信,但很快又恢复如初,只是那厌恶愤恨的情绪无论如何再也藏不住。

无极一声不吭坐了下来,后面只跟着朱秘书和浑浑噩噩的罗源,那个伤势不轻的男孩在看到刘子欣的刹那眼睛一亮,刚想冲过来却被无极从后面一把拽住。

“别去!”无极忽然的一声低喝像是把罗源从迷蒙中唤醒了,男生看向两人之间的距离,一时间有些踌躇不前。而壮起胆子的朱秘书却上前一步,趁其不备一把抓住了夏千阑的手掌,翻过来的刹那果真看到了一条分明的黑色线条!

和无极所说的一模一样!

色泽浓郁的黑恰好截断了掌心的生命线,与无极之前跟他们所描述的一模一样。如果说之前他们两个人对无极的信任程度仅仅是七八十,到现在就变成了百分百。罗源看向夏千阑的目光向是在看一只诡异的怪物,他虽然没有看到夏千阑出手,但从无极的描述中也能得知她究竟有多么强大的战斗力。

这根本不是一个普通人可以做到的,指不定就是女巫身份对她有了什么加成!罗源咬牙,暗自下定决心,在“看破”夏千阑身份的瞬间甚至都觉得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清醒了不少,顽强的求生欲激发出了强烈斗志。

餐厅里的气氛陡然间诡异起来,双方沉默无声的对峙却很快被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给打破。大步流星走进来的恩格管家脸上带着怒气,砰地一声直接推开了门。

“是谁,是谁之前在礼堂里祈祷的时候不诚心,让阿里斯先生现在生了病!”鹰隼般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身上一一缓慢扫过,“外面的难民已经打过来了,阿里斯先生现在甚至都没法下床,你们说怎么办!?”

问题比起质问更像是在心中早就有了答案,恩格管家眼神如刀,那护主的模样是恨不得将藏在眼前的罪魁祸首千刀万剐。而在他话音刚落时,一道尖锐的女声便紧接着道:

“当时在小礼堂里面的时候,她们两个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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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结束也是开始

后来过了很久很久,直到刘子欣已经成长成一个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度过A级关卡的成熟老玩家时,也很难忘记在她看到夏千阑毅然跨出门槛时,乐玉珊陡然间变得冷下来的眼神。当时尚且还未经世事的少女还是头一次在一个人的身上看到爆发的杀意,像一把冷冽的利刃,随时会将那些人洞穿。

当朱秘书说出两个人当时违反规则以后,恩格管家脸色大变,又说派遣她们去寻找混入人群里的女巫来作为赎罪。

刘子欣心脏猛地一紧,虽然之前在某一段时间的求生欲已经被磨灭殆尽,可在半梦半醒间于窗台坐了一晚上后,吹着冷飕飕的夜风,那种源自生物本能的求生欲望再次回到了她的身上,并且根深蒂固地种植下来。女巫被抓到以后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她不清楚,但隐约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像是尖锐的刺,扎得她不得安生。

可时间仅仅是过去了几秒,在恩格管家呼唤来或许早就准备好了的那些壮丁,欲要把两人往外拖曳做最后的审判时,夏千阑却一把拍开了其中一个人伸向乐玉珊胳膊的手,本就攻击性很强的眉眼神色倨傲,更显气势十足:

“不用找了,女巫是我。”

在无极略显讶异的目光下,她竟是直接承认代替了刘子欣的身份,并且在此之前一声招呼也不打。于是顺理成章的,在之后恩格管家说出外面的难民怨愤难以平息,需要通过投票方式把一个人投出去安抚难民情绪时,夏千阑首当其冲地成为了被选中的第一人。

刘子欣的手抖了半天,直至恩格管家已经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乐玉珊才冷冷地走上前来按住她的手写下了那三个字。

事情确实像是无极所推测的一样发展,夏千阑被投票出去,短时间内根本没有办法回来,甚至也有回不来的可能。那接下来就是他的主场,手无缚鸡之力的乐玉珊在面对他的时候只是一只待宰的羔羊罢了。

但他唯一没法理解的是夏千阑为什么会主动承认女巫的身份,明明在他的推测当中,夏千阑应该最不可能是女巫的人。至于她手上的那条线,当然是荒漠和他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夏千阑就这么不慌不忙地承认了下来,甚至在被带着出去的时候,回眸对他露出了挑衅的笑容来。

一边倒的投票并不需要他再让诈死的荒漠出现,可当夏千阑和恩格管家的身影彻底消失,无极从满腹狐疑中回过神来,打算先把那两个女的解决掉时,乐玉珊却已经带着刘子欣逃得无影无踪。

两人去的地方是那个礼堂。

“礼堂”在此时已经变作了一个肉眼可见的古怪畸形,并不再是像寻常一样伫立着的低矮楼层。剥落的油漆掉光以后露出里面斑驳的砖,没了庄严肃穆的那层外皮遮挡,才是最原始的陈旧模样。

庄园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浸润着清晨本就潮湿的空气,让周围的景物也变得模糊难辨。摸上湿漉漉的门把手,有点粗糙却又湿滑的触感像是狗的鼻头,可上面又莫名好像有点属于人皮的褶皱。在夏千阑走掉以后,乐玉珊却仿佛换了个人般不再像之前一样畏畏缩缩,在听到那边的脚步声渐渐逼近之前,毫不犹豫地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刘子欣无视身后罗源急促的高声呼喊,也毫不犹豫地跟在两个人的身后走了进去。

追逐到她们走进来的刹那被迫暂停,无极阴冷的目光看向走进礼堂中的两人,但衡量片刻后到底还是没那个胆子真的跟随进来,空气中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就是让击溃胆量最好的武器。

他在外面用很脏的脏话骂了句街,转身带着罗源又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刘子欣在“地上”一个趔趄没能站得稳,抬手想去扶椅子,却摸到了一片湿滑黏软的东西,腥臭的胃液让盲人本就灵敏的嗅觉在此时被刺激得不清,借着昏暗的一点自然光线,乐玉珊看到她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疑惑神情。

“这是……肠道?”

滑溜溜的像蛇一样的物体比起那种动物却又温暖黏腻,特殊的触感让刘子欣不得不怀疑起某样诡异的人体器官来,在她声音有点颤抖着发问时,没想到得到的却是乐玉珊简简单单的一声肯定回答。

没了夏千阑在面前保护,这名在他人的口中胆小懦弱的“废物”竟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成熟了起来,或是说展现出了原本的真正面目。潮湿闷热的“礼堂”内,温度过高的“地面”还在随着呼吸轻缓起伏,让刘子欣渐渐地就想到了她们究竟是身在何处。据无极那天所说凶猛可怖的高大怪物怎么会出现了一下就藏匿无踪,难道真的会好心地只是出来遛个弯,把通关的机会留给新手?

哪怕线索到现在也是零零碎碎的,只要不蠢,绝对也能明白这个关卡背后一定是有人在作祟。可最让刘子欣惊讶的是,自己仅仅是借着身体原因假装聋子而已,乐玉珊却能藏拙到现在而滴水不漏。

“‘帕斯’,这是那天晚上袭击我们的东西的名字,是阿里斯养出来的一只怪物。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我们现在应该是在它的体内,不过没有到晚上的时候它倒是不会出手攻击。等到天黑,如果她回来了游戏就会结束,如果来迟了……”乐玉珊撩下来的碎发别到耳后,“我带你出去。”

甚至没有想过夏千阑死亡的可能,乐玉珊把所有的信任都交付到了那一个人的身上。

刘子欣看不见乐玉珊此时此刻的表情,但从她平静到几乎有些冷酷的声音里也能辨认出此时的情绪,如果她等到出去以后朝夏千阑告状,乐玉珊就会毫不犹豫地把她撕碎在这里。而这位在此时此刻说出的话也绝不是玩笑或是吹牛,可她有这样的实力,又为什么不跟夏千阑一起奋起对抗无极?

诸多疑惑压在她的心头,但这也已经不是刘子欣能够关心的事情。盲人少女在得到乐玉珊“这东西在白天不会攻击人”的保证后,干脆大胆地席地而坐开始休息。

直至透过血盆大口裂开的那一点缝隙看到天光逐渐离去,在难得一次出现的夕阳被地平线吞没干净之前,远处在里面看不见的地方出现了一道身影。

刀尖上燃烧的幽蓝烈焰宛若鬼火莹莹,轻而易举地撬开了正在闭合的大门,钻入缝隙的刹那,黏糊糊的皮肉组织忽而于底下向上疯狂缠绕而来,却被幽蓝烈焰烫得翻卷,散发出一股浓腥恶臭的烤肉味道。

一刀劈在蠕动的湿滑大肠上,柔软弹性的皮层表面只是颤抖了下却没被破开,但被长刀将其撑起来的时间已经足够乐玉珊慌慌张张地逃走。她一手拽着刘子欣,手里拿着夏千阑走之前给的保命道具,踩在湿滑的肉.壁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外狂奔。湿漉漉的黏液在挥砍下迸溅开来,甩了夏千阑满头满脸都是,被她无所谓地擦去。

乐玉珊怯怯缩缩地在最后回头说了声“小心”,才撒开腿朝着快要闭合的口腔那边跑,现在的光线已经不足以看清楚这东西里面的样子,危机在层层加剧,但她清楚,无论是在这个副本内还是现实生活里,夏千阑都不会做没有准备的事。

夏千阑一刀继续砍向捆在一起的杂乱肠道,这一下的力气比起之前要更多几分,滚烫的烈焰让空气中气味愈发浓郁,与胃液一同迸溅的还有鲜血与浓腥。一刀、两刀、三刀……数次疯狂不停歇的劈砍终于让那些打结麻花似的肠子隐隐要从中间断裂,就在此时,彻底觉醒过来的庞大身躯从腔子里憋出一声撼天动地的怒吼——

一阵强烈的耳鸣让脑袋都晕眩了下,还没等从中反应过来,夏千阑却感觉到脚底滑不溜秋的支撑点开始位置倒换,连忙一刀狠狠刺入肠壁!锋利的刀刃刮出层层血沫,糊了她满手满脸,腥臭的液体还带着点轻微的腐蚀性,甚至被碰到的地方都是火烧火燎般疼痛,泛起密密麻麻的燎泡。

“吼——”

强劲的腥风刮起血雨,连带着肉.壁也在震颤甩动,夏千阑不顾一切狠狠地把刀刃继续往下扎,直至帕斯的肠子从中断裂开来,被鲜血染得湿漉漉的一只钥匙落入了她的掌心。剧痛让帕斯嚎叫着不断挣扎,而身手矫健的女人早有准备地在另一处又是一刀下去,刚想趁着它张口的间隙冒险沿着肠子向上爬,身体却再次翻转过去。

原先直立起来的帕斯似乎是被什么人给激怒了,无视了在自己腹部捣乱的人,先趴下身躯来朝着另一处张口怒吼的刹那,夏千阑沿着顺滑的咽喉滑了出去。刀尖向上一挑,卡在牙关处把钥匙朝乐玉珊的方向猛力甩去,背后气急败坏的男人没能抢得到,一支短刀破空向她甩来,却被夏千阑一个翻滚躲过,落到了帕斯的嘴上。

等到出来的时候才看清楚,这玩意的样子有些像是远古时期的霸王龙,高高耸起的脊背恰好是藏人的绝佳地点。荒漠没有杀被赠予了保命之物的乐玉珊和刘子欣,只是守株待兔趴在帕斯的身上等待着夏千阑出来,杀人夺物。

如果不是乐玉珊和刘子欣刚刚帮忙吸引了下帕斯的注意力让它趴下来,夏千阑想出来没有那么容易,肯定也会折腾一番,出来的时候指不定还真的中了这人的奸计。她不知道荒漠之前是怎么假死的,可能是幻象道具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但两人知道剧情肯定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否则不可能这么把其他人当傻子利用。

帕斯生命力顽强,哪怕其中一节肠子被她砍伤了也还能支撑一会,被荒漠打中以后嗷嗷啸叫着朝他扑了过去。荒漠骂了声脏话,倒也不敢正面跟这个庞然大物对战,夏千阑手中捏着钥匙朝乐玉珊招了招手,三人一路朝别墅狂奔。

外面难民的叫骂声依旧在继续,只是今夜月明无雨,清晰地照亮了每一寸土地,也让他们有了攻打进来的机会。回到别墅以后,夏千阑直奔阿里斯的房间,用钥匙打开了放在上面的木盒子,那里装着的是一只更大的已经有点生锈了的钥匙。

从六楼的卧室中恰好可以把下面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在难民惊天动地的叫骂声中,夏千阑却把钥匙往外猛地一丢。久未见天日的银灰色钥匙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抛物线,稳稳地落入了一名高大异常的头领的手中。

楼下传来帕斯的哀嚎与无极惊慌失措的声音,隐隐甚至还有丧尸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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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故事的开始

【恭喜您通关[末日山庄]副本,评分A,请问是否在传送期间观看复盘视频?】

【玩家夏千阑支付100积分选择观看。】

【正在为您打开……】

紫阳花,一种象征希望和未来的花朵,也是这座城市曾经的名字。在资源枯竭的末世来临之后,这里也是许多人的避难所,与其他许多的地方不同,这里直至逼近覆灭之前都甚至只有一些小规模的械斗。

直到外界的人发现了这片在末日中宛如世外桃源般的地方,纷纷涌入。

人多则必乱,许多紫阳城的人都死在那一场被刻意激发起来的冲突中,一些无家可归的老弱妇孺在最绝望之际却被叫作阿里斯的富商接济。这位原本是住在一座庄园中的神秘富商,和紫阳城的人交集很少。他仁慈善良,准许难民分批到家里住上几日,几日之后再更换,给予物资后接纳新的难民,在第一批毫发无损地出来以后,人人都对这位仗义的阿里斯先生感恩戴德。

在副本的故事里,玩家就是作为在紫阳城沦陷数月以后进入的一批难民。

这个故事线本该说是很短很简单,起初也的确是但在第一天晚上,却有人的“幸运体质”直接开启了主线。

那个直至死亡都没有跟任何人报上名字的暴躁男,在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阴差阳错的在卫生间的隐秘角落里找到了一本笔记,昏暗的光线让他没能看得清楚上面的字,但也知道收起来留着明天看。可就在这时,一通忽然响起来的电话吵得他睡意全无。

男人怒气冲冲地边拎着裤子边从厕所里走了出去,也没注意到房间里忽然多了个电话这个隐秘的细节。“喂?”男人接通了电话,可那边却没传来任何的声音。

“神经病啊!”大半夜的困意被打扰,男人骂骂咧咧地来了句,继而又坐回倒头就睡。他是典型的那种粗神经,一旦进入睡眠中就会对外界的事物不知不觉,哪怕后半夜听到了有异动也没睁眼,翻个身继续陷入了沉眠。

他错过了最佳的逃生时机。

【哇哦,是追踪电话哎。无极是真的舍得砸道具,他段位爬的那么慢就是因为积分都用来买道具了吧?】

【无极速度好快,我都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贴的定位符】

【好像是进电梯的时候,他在每个新手的身上都贴了个】

在副本结束传送时间的复盘播放里,夏千阑看到一条弹幕一闪而过。那个在暴躁男和王华房间里忽然多出来的电话其实是一种叫作“追踪电话”的道具,可以先变成纸条贴在别人的身上,在需要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附近,并且还有摄像机监视的作用。不过这种东西很是鸡肋,对身经百战的老人来说根本不管用,如果夏千阑的房间忽然出现这玩意,她的第一反应一定是丢出去。

接了追踪电话以后,无极自然而然地就知道了这人的定位。他花费巨大代价在每个新人身上都做了手脚,自然就是为了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主线线索。

他果然玩过这个副本,夏千阑看着弹幕皱起了眉。

一般的副本都会有规则解释或是自行观察的规则书,非高级副本的规则书不会太难找,如果按照正常顺序来说,第一个晚上应该是有人拿到了笔记本,第二天选择公开还是私藏线索(大多数人会选择公开,因为除非对抗性副本或对少数极端自私玩家而言,私藏规则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而在次日天蒙蒙亮时,一道身影却从窗前闪过,轻松地落到了室内。

是无极。

身手矫健的无极在进门时直接丢了迷香道具,让本就处在浅眠中的王华直接睡死过去。而昨晚喝多了水此时又去了洗手间,当听到脚步声回眸看到无极那张不再和善的脸时,迎接他的是迎面一击。

他没想到一个瘦如竹竿的男人居然能爆发出那么强大的力量,在男人挥舞出去拳头去抵挡之前,明显比起斗殴更擅长杀人的无极已经把沾满黑血的利刃刺入了他的后脖颈,漆黑的毒血破开脂肪层渗入皮囊血管,那异样古怪的颜色,明显是怪物小孩的血液。

鲜血喷溅四射,有的喷射到天花板,有的溅落到墙壁,男人厚重的身躯重重倒在了血泊中,无极利落地拔掉刀刃,在闪人之前没忘记去抢夺他的笔记本。此时此刻的男人还有点意识在,混乱之中只晓得死死抓住手中的本子,被抠下来的一点纸屑嵌入他的指甲缝中。

无极花了点力气还是把那笔记本夺了过来,顺带着擦干净门口的脚印,又从窗口溜了出去。

那本笔记被他回到房间以后和荒漠一起翻阅核对了下就直接烧了。

上面是恩格管家的手账记录。

起初还是对这次灾难的思考,一些支出收入的记账,渐渐难以维持开支的山庄辞退了不少的员工,那些员工有一些还是在这里干了很久的,阿里斯好歹对他们其实也有点感情,在他们走掉的时候也给予了一些生活保障。

但这样的生活保障在乱世之中很容易就会成为某些盗匪所眼红的,所以在有一次恩格管家奉命出去探查时,却看见了在山庄中干了三十年的奶妈被疯了的野狗撕咬吞食的场景。触目惊心的残肢断臂旁散落着阿里斯发给她的一小袋面包,而几个人高马大的盗贼捧起被鲜血染红的面包狼吞虎咽。

恩格管家开枪打死了那只野狗,在盗贼仓皇逃窜以后埋葬掉奶妈的尸体。

不知道是脑子内哪根弦被触动,恩格管家本都已经转头走了,却忽然又回身把那只狗的尸体用麻袋装起来带了回去。

他还记得,当阿里斯先生听到那位奶妈的死讯时微微颤抖的身体和茫然黯淡的眼神。我们把它碎尸万段埋了吧,那位奶妈的小孙子今年刚出生,还在等着奶奶回家,恩格管家对阿里斯说。

如果不是这条已经疯癫发狂的、明显是被人给训练出来的野狗,奶妈就能带着那些面包去救济老家嗷嗷待哺的小孙子了。

如果没有这条疯癫发狂的、明显是被人给训练出来的野狗,多好啊。他在“被人训练出来”这几个字上加重了音,反复强调这是一场人为事件。

第二天,恩格管家起床的时候听到有园丁说花园里昨天埋下去的那只狗的尸体不见了。过了几天后,阿里斯忽然问他,“帕斯”这个名字怎么样?

“阿里斯先生父母双亡,是奶娘和我一起带大的,我知道他从小就对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有很大的兴趣。”恩格管家字迹端正,“不过在一次被奶娘训斥过后,他就自动放弃了那研究那些东西的念头,哪怕我鼓励他可以再坚持一下,可在他心中更重要的明显还是那个像母亲一样的女人。”

“灾难来临了,席卷了她的老家。她说她孙子今年刚刚出生,一定得回去看看,阿里斯留不住她,就给她发了一袋面包和其他生活用品,本来是想要让人去送她的,不过那些人当然有别的事情要做,阿里斯先生只要知道那天他们也一起出发了,只是被野狗咬死了而已。”

“一只野狗怎么能有这么大的力量呢?多年前有人预言过末日的灾难,畸形病毒会在这个时候降临,丧尸、变异动物?这些东西在某些地方早就出现了,并且有些变异动物是可以为人所驯化的。”

“阿里斯果真在研究做那种研究,它叫帕斯?用笛声控制这个方法不错,阿里斯的笛子吹的很好。他还研究了一些其他的小东西,吃掉母体以后那种东西可以长大。”

“雨季快到了,只有雨天才能掩盖掉那股呛人的味道吧。帕斯快要成熟了,投放出去的那些效果不错,如果帕斯真的能够统领他们,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笔记到这里就戛然而止,后面几页被撕掉了,但前面给出来的信息量已经完全足够行动。可无极在看完以后不慌不忙地直接一把火把线索焚烧殆尽,一点能获得的信息都没有给人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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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放映到检查暴躁男尸体的那一段视频,夏千阑忽然注意到在荒漠因为想要打乐玉珊差点和她起了争执的时候,状似不经意地从她手边碰了一下。

人与人之间有所摩擦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唯一不正常的是,荒漠趁此机会还有意无意地在她手上扫了眼。而那个时候她的手上已经出现了那道黑线,夏千阑从始至终没弄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后来想了想,和荒漠的上一次靠近好像是在拿水卡的时候擦肩而过,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自己就成为了他们锁定的最大目标。

夏千阑冷笑一声。

视频紧接着过渡到几人被分配了各自的任务,在熬完那锅诡异的汤后甄菱被拖走以后的场景。

拖走甄菱的猿猴般怪物疾走如飞,不顾被拖在地上的女子尖锐恐惧的叫声一路朝后方的一片密林中狂奔而去,她看到甄菱毫无反抗之力,一条胳膊被拖到已经快要裂开,但却在快要被拖进丛林的刹那忽然被一名侍女救下。

那条胳膊随着甄菱的痛苦呼救断裂开来,侍女趁此机会上去一把抱住了她,用火把驱赶走了那只“猿猴”。纵使之前跟这个人只有一面之缘,夏千阑还是从画面里看出这是第一天晚上试图把她引诱出去的那位侍女。

应该也是帕斯的饲养员。

甄菱在死里逃生的庆幸与惊恐中还没能反应得过来时,温柔的侍女却已经把她带到了一个小房间里,帮助痛不欲生的女人包扎好了伤口,又喂她喝了一碗黑漆漆的汤药。两人交头接耳了一会,声音实在是很小听不清楚,但大抵是达成了什么交易。

副本里面的NPC都是有灵智的,这人大概是跟甄菱说了些能够保证她活着离开的话,或是半真半假地透露了些什么,这可能也就是甄菱回来以后有恃无恐的“资本”。

但那碗黑漆漆的汤药并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不然甄菱也不会在后来忽然凭空生出个畸形模样的小怪物了。如果第一天晚上夏千阑没有想起规则直接出去,很大可能就会也落得同样的下场。

副本就是这样,有些规则在情急之下可以打破,有些绝对不行。但究竟哪些是可以哪些是不可以,还是得自己把控用命去摸索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