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墨如卷,弦月高挂,群山连绵,众星闪烁;光影如潮如瀑,倾泻万里山河。
霜露凝结,一道黑影似疾风,带走叶上寒珠;猝然,那个黑影顿住,引得树杈上的生灵纷纷窥探;只见那人抬手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微微眺望远山……
也不知过了多久,言晨终于回到杏花村,春的尾巴悄无声息离去,夏渐渐登上四季的舞台。
有些村民躺在自家院子里纳凉休憩,听见声响一骨碌坐起来,一些老人看见是熟人,笑呵呵的和他打起招呼来。
“姑娘。”
沈南昭坐在榻上,面前放着一盘还未下完的棋局,她单手支着脸颊正专心研究着,听见门口传来的声音,连忙起身将手中拿着的棋子放回棋篓。
她一打开房门就看见言晨面色凝重。
“进来吧。”沈南昭向半夏使了个眼色,随后朝着言晨开口。
“姑娘,属下今日在镇上采买药材时,听见百姓们纷纷在传太子殿下在春日宴上冲撞圣上被禁足东宫,就连皇后娘娘都受了牵连,说……”说着说着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甚至到后面干脆不出声了。
“说什么。”她坐在榻上,手里的棋子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
“市井之人皆传圣上有意废太子”说完便将头低了下去。
沈南昭听后不置一词,就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仿佛早已预见今日之事一般,她沉思了片刻吩咐:“知道了,你也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今日的话便当没听见,不理会也切记别与他人讨论。”
“是”言晨行了一礼就抬脚离开。
他关上房门,对上门口半夏担忧的眼神,就知道这小妮子全都听见了,冲她勾唇笑了笑,抬手宠溺的摸了下她的头,又从怀中拿出一包用油纸包着的东西递到她手里。
做完这一切后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姑娘”半夏撅的嘴,满脸不开心的看着沈南昭。
“都听见了?”沈南昭一看见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全听见,一时之间起了兴致,忍不住想要逗逗她。
“陛下怎么这样啊”她看见自家姑娘满脸无所谓,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谁知方才还如沐春风的沈南昭听见她的话瞬间脸色沉了下去,她警告到:
“住嘴!你既听见了,也知道我刚刚交代的,你知不知道祸从口出这个道理!”
“我……”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事已至此又能怎么办?伴君如伴虎的道理谁都知道,太子与陛下先是君臣,而后才是父子。”沈南昭见半夏低着头绞着手里的手帕,缓和了一下语气教导着她。
随后又叹了口气“你也快去歇息吧,让崔姑姑过来吧,今天晚上的事情你就当没听说过也不要和人讨论,知道了吗?”
“是”
半夏退出去后看见院子里正在忙的崔姑姑,她一脸不开心的走了过去。
“哎呀,你个死丫头,悄无声息的,吓我一跳。”崔姑姑一扭头,看见身后杵着一个人,还一脸幽怨的瞅着自己,真真是吓了一大跳,她拍着胸口,看着半夏撅着小嘴。
“怎么不高兴啊,谁惹你了?我的小祖宗。”崔姑姑见半夏问什么都不吭声,还以为刚刚语气太过严厉了,把小姑娘吓着了,连忙把手里的盆放下来,打量着她。
“没什么不高兴的,姑娘喊你。”半夏垂着头,扣着自己的手,闷声开口。
说完也不顾后面喊自己的崔姑姑,进了房间。
崔姑姑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丫头藏不住事,看她的表情心下也猜了个七七八八,她弯腰把地上盛满水的盆子拿了起来,抬脚往沈南昭的房间走去。
沈南昭抬头看了一眼崔姑姑,随后又继续埋头研究着手中的棋局。
“这两年天下不太平,大乾和草原年年战火不断,听说今年他们的摄政王挂帅亲征。”
崔姑姑看见房间里面有些杂乱,书桌上放着前不久刚刚翻看过的医术,她闲不住,把木盆放在桌子上后,招呼着还在下棋的沈南昭洗漱,自己又走到那边收拾书桌。
“姑姑好像格外好奇这个摄政王,这两天一直都听您提起他。”
沈南昭一脸不惑,她并不认为崔姑姑是个好奇别人事情的人。
“是好奇,那孩子听说和你差不多大,年纪轻轻拉扯着幼帝,不容易。”崔姑姑在村子里的这一年多,也听说过不少关于这位敌国摄政王的事迹,年纪小小的,命运却如此多舛,又看见自家姑娘,一时之间唏嘘不已。
“他人命运,关咱们何事。前日倒是听王老头提过两嘴,好像说两国和谈了;这么一看这个摄政王也不过如此,还不如哥哥他们。”
沈南昭洗漱完后,手里还拿着个帕子,随意抹了抹手上的水珠。
崔姑姑看着她一提起大公子,满脸的骄傲,也不多说什么,就慈爱的看着沈南昭。
她一抬头就看见崔姑姑眼底的情绪,倒是把她弄得不好意思了,别扭的赶着人。
“好了好了,时辰瞧着也不早了,您也快下去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