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盛满热茶的盖碗啪一声摔碎在烟云依的身前，滚烫的热茶泼洒出来浸透她的裙边。

“跪下。”

清冷的声音让烟云依哆嗦了一下，她低头看看地上的碎瓷片，抿住嘴，没有动，苍白又脏兮兮的脸上尽是倔强。

“娘娘叫你跪下，听见没有！小杂种！”

烟云依抬起头，眼角泛红，眸中的怒火直指方才开口的那个奴才，像头发疯的小狮子。

那个奴才被这气势汹汹地一瞪，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你！”

他知道，这时候的七公主自然对他没有任何威胁，不过他还是带点畏惧。这可是疯起来能咬下别人一块肉的七公主啊！

晴妃艳红的唇角勾起，接过下人才递来的新茶，吹了吹茶沫，“既然七公主跪不下，你们便帮帮她罢。”

那奴才听了一喜，有晴妃的话他就不怕了，就算被咬了，也有晴妃帮衬，他吃不了亏，“是，娘娘！”

他兴高采烈地走到烟云依的身边，烟云依早把头又低了回去。那奴才唾了她一口，“叫你呈能！今天就是你的报应！”说着，就大力揪住小姑娘的头发往下摁。

来自头皮的剧烈疼痛让烟云依痛喊出声，被那奴才一把摁在地上，直接跪在了茶碗碎片上。

因为是被摁下去的，烟云依跪下去的力道很重，碎瓷片割开她的裙摆深深嵌入皮肉之中。暗红的鲜血流淌出来，染红了衣裙，也染红了地面。

“嘶——”烟云依倒吸一口凉气，全身止不住地颤抖，强忍着才没有哭出来。她知道，想活下去，就不能得罪面前这个女人。

座上的晴妃用帕子遮住下半张妖艳的脸，看着烟云依的血在一身守孝的丧服上缓缓晕开，如同白衣上盛开了一朵大红的牡丹，似笑非笑。

她还明知故问，“呦，这是怎么了？”

旁边一个婢女笑着接过话来，“想是被那奴才一吓，尿裤子了。”

满屋里的下人都哄笑起来。

“七公主六岁了，还尿裤子呢！”

“瞧把公主吓得，小脸煞白。”

“怎的这回不疯狗似的咬人了？”

烟云依跪在满地鲜血之中，两只小手紧紧攥住白裙子的边角。她还记得昨天母妃从血泊里对她说的话。

“我的依儿，忍一忍，只有忍下去，才能活着…”

昨天她的母妃才被赐死，今天，就这样对她吗？母妃说，忍一忍就能活下去，那就隐忍，不过是疼痛与羞辱而己，她可以的…

她不能死，她还要完成母妃的遗愿。

晴妃见这样烟云依也不发作，觉得没什么意思，折腾了这小杂种一上午，她也有些倦了，抬手支住太阳穴，示意身边的小婢女。

“拖下去吧。”

“是。”

过度失血使得从小就营养不良的烟云依开始头晕目眩，眼前就像走马观花一样，虚无飘渺地让人看不通透。

昏昏沉沉间两个奴才走过来，拎起烟云依的衣领，真的把她拖了出去。

还在淌血的膝盖沿路拖出两道血痕来，原本深嵌进皮肉中的碎瓷片，早在一路上磨掉不知落在那片草丛了。

烟云依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偏殿的，生不如死的痛苦让她昏了过去。

一昏就昏了三天。

“呜呜呜…公主…你怎么还不好起来…快醒醒看看秋叶啊…呜呜…”

谁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