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廊金粉半零星,池馆苍苔一片青。踏草怕泥新绣袜,惜花疼煞小金铃。”
“瓶插映山紫,炉添沉水香。蓦地游春转,小试宜春面。”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几句正是《牡丹亭》中的《游园惊梦》,沈书懿唱的很低,少年清凉的声音微微显露出来,和着满城风雨到别有韵味。
又过了许久,皇天不负苦心人,雨总算慢慢小了,沈书懿这次脖子也发酸,抱着盐袋沿着屋檐下面一路向街尾走。
正好要路过红院的大门前。
沈书懿停下脚,遥遥看了看那扇紧闭的黑色大门,一切正如常,但他还是忍不住观望了一阵,扯起裤脚打算一路小跑过去。
红院的门前有两个不大不小的石狮子,原是一个喜欢听戏的商户送的,狮子脖子上系着的红绸已经支离破碎,随风飘着到十分有趣。
沈书懿便多看了那么一眼,结果一眼望去还看到了石狮子后面蜷着个黑不溜秋的人,侧面看上去很是眼熟。
他停下脚,悄悄绕过去,仔细一看,不光认得,还是个家里人。
“六子,六子!醒醒别睡了。”他摇了摇睡熟的阿六。
红院门口的屋檐较长,石狮子还能挡风,往后面一躲还真是个睡觉的好地方。阿六睡得颇为安逸,沈书懿摇了几下才见人慢慢醒来。
“少爷?”阿六眯着眼睛,估计还分不清是不是睡梦里。
沈书懿抬眼一瞧红院的大门,心里也有些紧张,忙不迭地把阿六地上扯起来一路小跑。
天上还滴着小雨,阿六稀里糊涂的被拉着跑了好远才反应过来。三天前他被东家打发兴镇找少爷,找到红院门前却因着没有帖子进不去,没办法只能守着大门等,等了两天也没等着,干粮倒是吃的差不多了。
今天一上午也没动静,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刚才一睁眼,少爷竟然就站到他跟前。
阿六忙仔细看了看,前面拉着他跑的人确实是如假包换的沈书懿,不由得喜道:“少爷,我可找着你了!”
这些许功夫已经跑出了好远,沈书懿停下脚步抹了把汗。
“明明是我找到了你。”他纠正。
感觉自己终于完成任务的阿六哪里会在意这些。
“少爷说的是!”他笑着说道,“我可等你好几天了,老爷让我带你赶快回去。”
沈书懿早猜到会是因为这个了,平静的哦了一声,问道:“你就在那等我的?”
阿六点头:“对啊!我忘了带帖子他们不让我进去。”
沈书懿摇头叹气,不忍心亲口糊弄一个傻娃子。
阿六未觉得有什么,倒是看了看他一身怪异的行头,问道:“少爷,你怎么不穿衣服出来呢?外面多冷啊。咱们这是去哪?老爷让我来的时候可急了,咱们什么时候走?”
一连串的问题,沈书懿挑了比较要紧的回道:“明天一早走吧,咱俩晚上去驿馆睡一宿,爷请你吃顿好的去咋样?”
阿六一听眼神一亮。
“哎哟,那赶成好,我这两天啃干粮啃的胃里直发酸,还是跟着少爷吃香的喝辣的。”他说道。
沈书懿狡猾地一笑,正打算吓他一吓,就见阿六脚下绊上块砖,一个趔趄险些跪在地上。
“哈哈,咱哥俩这关系大礼就免了吧。”他打趣道。
阿六自己吓了一跳,心有余悸般的拍了拍胸脯。
“还好我身手好,这两天真是倒霉,前天刚到就丢了夫人给我的大钱,昨天莫名其妙的还撞墙上了!”说着指了指脑门,“少爷你瞧,还青着呢!”
沈书懿当真瞄了一眼,而后摇摇头。
“爷看你印堂发黑,须得破厄才行。”他似是玩笑道。
阿六稀奇:“怎么破?”
沈书懿故作神秘的摆摆手。
“法子多了去了,你家少爷我天生鸿运当头,在我身边呆久了,自然恶运全消。”他说道。
阿六也是有点不信:“少爷你可别糊弄我,我在水泡里照过,脑门没黑啊?怎么就恶运缠身了?”
沈书懿得意一笑,“黑不黑你看见的可不算,爷什么本事你还不知道?”
沈书懿什么本事他不知道,但他立马联想到了沈老爷。
“少爷,那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能立刻破了那个什么厄啊?”阿六忙问。
立竿见影的法子啊……沈书懿脚步微微一顿。
“有啊。”他说道,还转头认真的看了他一眼,“说来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倒霉,这法子一个月我只能用一次,才刚为一位姑娘破了厄,你呀爷是没办法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