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煦伟正式上班时,见了老板居然不是当时面试他的老板。最初面试的老板是二股东的爸爸,老板居然是一个比煦伟还小的小伙子,南方人做生意的狂潮其实是蔓延在全国各地的,很少去见一个煤州小伙子一毕业就去创业或者家里人带着去创业。网上说5000年文化看煤州,煤州学生不是在考研的路上就是在考公务员的路上,升官发财是几千年文化的沉淀。煦伟上班的公司其实就4个人,老板、二老板、煦伟还有一个木工,木工2-3个月就会变一次,因为初创型的公司实在是不稳定,2个年轻的小伙子老板不管是钱还是资历都震慑不住木工。有时候却能震慑的住煦伟,煦伟想着不管什么行业,不管有多低端或者高端,他都得重新认识这个社会,需要努力去创造价值,需要好好干。
煦伟前去上班的2-3天,公司没有培训,让自行了解产品。煦伟家是农村的,家里面的家具其实已经很多年没有变化,至于家里的衣柜是怎么做的,煦伟听到过妈妈说过是在他刚出生的时候请村里面的木工打的,二十多年家里面基本上没有变化,煦伟也没有去网上查询关于行业的一些知识,他只是静静的等待老板指示。单位旁边除过家具公司或者门面,周围全是钢材市场,貌似煦伟的女朋友家里就在附近开的钢材公司,煦伟当时只是有所猜想,但是也没有过问,旁边除过有2家沙县小吃,什么吃饭的地儿都没有,想要吃面,就得走800米以上的路程,貌似煦伟一次都没有走过。
第四天开始,老板开始对煦伟培训。所谓培训不是做好了一份PPT大家坐在一边开始学习或者讨论。因为产品比较单一,就是UV漆板推拉门,老板就讲了讲UV工艺的优点,所谓优点也就是市面上做的比较少,没有特别明显的优点。煦伟哪里懂得这些,把老板培训的这些特点记住,现在回想起来其实优点或者特点真的少的可怜,但是胆大于无知,煦伟开始对未来充满信心。
煦伟忘记又过了几天,老板开始带领他去转市场跑业务。煦伟开始接触煤州省会城市的各大家具市场,房地产发展的势头空前强大,到处都是家具市场。转了好几天下来,一家上样品的店面都没有,老板脸上貌似就没有过笑容,一个刚毕业大学生当老板脸上从来没有挂过笑容,也是一大奇葩,不过想想,刚开始租好房子,备了一堆的货物,业务开展不起来,也是一大愁事。煦伟开始有所动摇,这是产品不行,还是就是老板的业务能力不行。煦伟判断这是业务能力的问题,他相信自己是可以的。
煦伟清楚的记得,11月初的时候,公司又招来一位业务,是之前跑建材的一位业务老手,年龄大概是35左右的样子,自称是精通建材业务。煦伟和这位老业务又培训了2天,这次培训主要是记住每个门的颜色和型号,需要怎么切割板材才能更加好看(板材花型是固定的),这些型号煦伟当然是记不住的,没有卖过,怎么可能熟悉。
经过两轮培训,老板深知自己能力有所缺陷,开始让老业务带领着煦伟跑煤州省会下面的县城招代理,煦伟开始了他青春一轮一轮的出差,过了很多年之后煦伟一有假期就待在家里不愿意出门就是当时出差造成的,也是因为总是一个人待在出租屋,发生了他人生一轮一轮的至暗时刻。
和老业务出来是自由的,空气是清新的,树枝上挂的塑料袋都如花一般灿烂。出来也是辛苦的,两手提着一堆的小样品是沉重的,当然还有一堆的资料。煦伟从来没有称过其重量,但是好像有30斤左右,有时候资料多的时候也有40斤。30斤不重,但是整整提一天,貌似也不轻松,煦伟从小就没有受过重苦,他记忆中最苦的时候就是高考之后在家里当小工(自家盖房子),院子里面要挖一个蓄水池,煦伟大概挖了有3个小时,满脸通红,一身的汉流不止,当然因为分数没有下来,煦伟又着急上火。可是想想煦伟有什么着急上火的,他们班一共65个人,他每次都考全班55、56的样子,一般班里面前10名才能考上二本。煤州下县此时还没有建材市场,但是街上有了一些推拉门店面,煦伟和老业务一家一家店面推销,煦伟很认真的给店面老板详解产品,有时候老业务说话的时候,煦伟又认真的听,听人家说话的技巧,听老业务对产品的理解。
推销大概进行了6个小时,整个县城他们能寻到的推拉门店面也就十几家。一无所获,没有一家店面说是交定金,上样品,大家都在观望。煦伟倒是没有灰心或者有气馁的感觉,天黑之前他们坐公交回到了煤州省城。2个小时之后煦伟回到了在学校附近的出租屋,他买了10块钱左右的凉拌猪头肉,买了一瓶啤酒下肚,吃好喝好,生活乐逍遥。此时此刻,他女朋友也快回到出租屋了,他女朋友在准备第二次考研,当时在那个年级,煦伟不知道为什么就没有考虑如果他女朋友考上研究生了,他们的结局会是如何?他们马上面临的情况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煦伟在他本该思考的年龄段居然没有思考。这个时候按照常规的大多数人的想法,要么考研、要么考公务员、要么结婚,成家立业,这是煦伟老家人大多数人的想法。煦伟当时貌似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些,在22岁的年龄段实际心理年龄可能就15、16岁吧。煦伟吃完饭,跟女朋友打了一声招呼,随即就去了网吧,又进入到射击游戏带来的刺激感当中,煦伟那天晚上跟一个东州某地级市的女孩子在一起玩僵尸,他们太擅长这个游戏模式了,在一局游戏当中,他们2人居然打的十几名僵尸乱窜,其走位和身法堪称一绝,煦伟沉浸在这种虚拟精神世界的环境中不能自拔,仿佛变形记当中的阿波罗太阳神驾着神马一般,驰骋在浩瀚的宇宙海洋。
随后煦伟和老业务又一起去煤州下面的其他县城跑业务,3天的时间依然是一无所获,其中煤州下面最大的一个县城有一个做的比较大的推拉门店面,老板对产品非常感兴趣,且好像还去过煦伟他们公司考察过,这个是煦伟不知道的情况,老板在试探性的问煦伟你们公司有多少人,煦伟夸夸其谈,公司有50人,“50人?”,老板带有讽刺性的说。煦伟很坚定的说:“50人”。之后老板就没有再理会煦伟,煦伟临走时推拉门老板让煦伟给他老板带句话,免费上几套样品,必然能大卖,煦伟真诚的回复了一句,“好的”。煦伟一出门,老业务给了煦伟一个轻蔑的笑容,笑容里带着种种的讽刺,仿佛在告诉这个年轻人,不要夸夸其谈,更不要虚张声势,在这种网络发展的大时代背景下,任何的谎言经不起分秒的电话或者其他网络工具的考验。
入职大概20天左右的时间,老板给煦伟和老业务各自划分了市场,煦伟开始了独自跑业务的生涯。几百年前煤州人管跑业务叫“跑路”,当时煤州人从南边贩茶叶经过几千公里上万公里的旅程,最终卖给国外人,以此谋得差价。煦伟成了一个“跑路”的人。“跑路”于煦伟来说是个学习的好时机,他不仅能产品在各个地方的应用,同时还能看见很多见识,比如一个地方的发展情况,一个地方的美食,这个地方的风土人情。
煦伟第一个来到的地方叫吕市,吕市当时发展空前绝后,以煤为介质的公司个个发展强大。其中有一个大佬级别的人物,传说嫁女儿就花了一千万不止,私人飞机、劳斯莱斯、各种奢侈品满目琳琅,更有很多大腕明星到场助阵。当时煦伟毕业的同学去了军工单位,起步工资都是2000元左右,1000万对于当时的他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可是这种贫富差距当时在煤州这个省城是见怪不怪,一个别墅旁边挨着一个连墙面都没有的院子比比皆是。但凡村长的院子墙面都有7、8米高,高高的院墙上扎满了玻璃,煦伟有时就在想万一哪个玻璃不合格,风一吹吹到村长的额头上,那会是什么场面?煦伟显然是个愤青的青年,是对自己命运的不公找各种理由,然后以阿Q的形式传递到脑子里面来进行讽刺,其实他自己何尝不是阿Q!
吕市还是全国最大的清香型白酒生产基地,“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这句诗句不管是不是说的是煤州某一个地方,但是因为他是煤州人,煦伟以他独特的阿Q精神,他确认说的就是吕市。煦伟跑吕市的市场是艰难的,吕市大概有多少个建材市场,他跑了大概有多少家门店,他记不清楚了,他唯一记得清楚的就是一家上样品的店面都没有,煦伟的夸夸其谈,在他初次的独自跑业务的过程中没有发挥作用。一个人拎着资料和小样袋子去人家店面跑业务,这里的人还是很难去相信随便一个陌生人的到访,没有见过实际的厂房就交定金下样品订单。煦伟倒是对这儿的饮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口袋里面得那一点点补助能吃什么好吃的呢?其实什么也吃不了。他就去最简陋的饭馆吃面,就简简单单的一碗面,有时候另外加一瓶啤酒,就满足到了极致,。当地的“抿尖”,一碗豆面、一碗卤,面食居然还有这种吃法,怪浪费碗的,怪好吃的,一碗吃不饱,就那样吧。如果他运气足够好,一出门,外面就有一家烧饼店或者推着小车卖烧饼加鸡蛋火腿的,但是真没有碰见,再点一碗面,煦伟是真舍不得。
过了几日,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煦伟来到了长市。刚下火车,鹅毛大雪,但是长市火车站的地面好像是瓷砖,是不是瓷砖其实煦伟也不敢肯定,但是因为雪特别大还有厚,地面如此的滑。煦伟两手各拎着一个大袋子轻轻的走在路上,那个样子好像一个走钢丝的演员手里拿着平衡杆在表演。煦伟记忆尤深那个时刻,他觉得苦,其实那算什么,他一个农村的孩子那点事情算什么,但是他的的确确是被父母宠溺的孩子,虽然他家条件着实不好。苦或者甜这些感觉先抛在脑外,跑业务这是要进行下去,他事先在网上查好,哪儿的旅馆比较便宜,便径直走向公交车站,登上了去旅馆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