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宾扶着早已酸痛的腰直起身来,在刑部的这些年中,他见识过不少的暗室,也破解过不少的机括。但此处……似乎真的没有其他的暗室了。
外屋的所有东西都已经被筛查过,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既然没有,为何逆贼又要回到此处?许宾是个讲求因果道理的人,他不相信逆贼会无缘无故地再回来,可既然他们回来了,就一定有原因......
但许宾始终忽略了一点,闯入此处的……一定是他要找的逆贼吗?
只可惜,许宾永远不会注意到此处了。
“去西榆林巷把卫柏松,卫先生请来,现在就去。”
随行的刘元礼和另一位刑部小吏显然有些意外,卫先生的鼎鼎大名他们都是听过的,此人当之无愧为大赵第一机簧高手,要将他请来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正在为难之际,许宾从怀中掏出一本名帖递到了那名小吏手中,“我与卫先生算是故交,他会给我这个面子的。”
小半个时辰后,卫柏松就乘着许宾的舆轿来到了石鼓巷中。
许宾并未寒暄,手指卫柏松道,“这里面有一处十分隐蔽的机关暗室,我和你打个赌……你一定找不出来。”
“你不用激我,”卫柏松面目冷淡,言辞也淡如霜露,“我既然来了,就一定会答应你帮你把机关找出来……”
许宾碰了个软钉子,面上多少有些尴尬,卫柏松也不去理他,径自便走入了屋内,许宾知道正事要紧,也紧随着卫柏松进了屋中。
顺着地面上的入口下到暗室中,许宾侧身一让,将卫柏松请了进去,“这间暗室我每块砖都叩过了,没有发现其他机括。”
“哼……上面你叩过没有?”卫柏松很是不屑地轻笑了一声,指着房顶道,“我们下来这间暗室的时候,一共下了几级台阶?”
许宾一怔,他确实没有注意到来时到底下了多少台阶,正准备爬上去数数,却听卫柏松道,“一共二十一级,你不觉得挖的太深,上面又太厚了么?”
“上面?”许宾又是一怔,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你是说地底下的暗室和地上的房屋中间还有一层?”
“哼……”卫柏松又是轻蔑一笑,“你自己太疏忽,漏去了本不该漏去的一处……”
“不对啊,”许宾似是有些不相信,“楼梯的每一块砖,还有楼梯旁边的石壁,我都是一处一处叩过的。”
卫柏松斜斜瞟了许宾一眼,淡淡道:“你就是当官当太久,心眼都给当死了。”
就在许宾愣怔的时候,卫柏松已经从院中找来一根晾衣用的竹竿,朝着屋顶的石砖一一捅去。许宾一言不发,目不转睛地抬头凝视着,本就狭窄的暗室中只剩下竹竿触及石顶的“笃、笃”声响。
卫柏松面沉似水,仔细侧耳静听着每一声响动,当摸索到屋顶东南角的那块砖时,卫柏松手上猛一用力,石屑混杂着灰尘扑簌簌地就落了下来。
许宾本心无旁骛地瞪大双眼仰首看着,尘土乍然落下,许宾毫无防备地就被迷了眼,一时间眼泪横流。就在许宾低头揉眼的时候,原本严丝合缝的屋顶突然开了个大洞,原先的石砖竟缩了回去,只露出个黑洞洞的窟窿。
饶是卫柏松这样的大家,也不禁由衷称赞,“不知是谁的手笔,竟能让这个机括悬而不落!”
许宾却没心情研究这个机关,他此时只想着如何才能上去。在院中翻找一圈都没有找到梯子,许宾一咬牙,看向刘元礼道,“你过来,把我架上去!”
“啊?”刘元礼素知尚书大人的脾气,心中虽有万般不愿,却还是撩袍蹲了下来。许宾毫不客气地骑上刘元礼的肩头,刘元礼双手扶着膝盖颤颤巍巍站起,而卫柏松就在一旁袖手旁观着。
许宾的双手好不容易够到上面那间暗室的地板,但刘元礼身高实在差了点儿,让疏于锻炼的刑部尚书又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爬了上去。
点燃手中火折,许宾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这里比下面的那间暗室大很多,地上横七竖八地堆放着些绢帛,绢帛堆中,一副金色荧煌的铠甲格外惹目。铠甲腰带的正中间,一个繁复到令人叹为观止的纹饰赫然雕镂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