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嫁入杨府多少年了?”杨府书房,杨延年朝刘氏问道。
刘氏错愕,想了下,轻声说道:“妾身嫁给老爷十八年了。”
她脑中想起当年老杨被皇帝召回京后,不久自己便嫁给了他。
这些年来,府中的所有的仆人奴婢都称她作夫人,但刘氏其实心里清楚,老杨从没想过把她续作正房。
这些年来,皇后表姐私下与她说过不下十次,要帮她请命封为王妃,只是老杨却一直不同意。
想到这些,刘氏不禁热泪盈眶,心中委屈的很。
杨延年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不再像刚才那般犀利,多少带点不忍。
眼前这个女人虽然是他的续弦,但这些年来,这个女人自始都是小心翼翼的照顾他,不论是生活上的关心,还是杨家香火的延续传承……
不管从哪方面来讲,杨延年再如何不满意当年皇帝给他强制包办的婚姻,他都必须承认刘氏对这个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杨延年的心不是石头做的,眼前这个女人对他的情义还是看得出来,眼中露出一丝愧疚,满腔怒火尽数消殆。
杨延年深吸一口气,淡淡说道:“没想到我们夫妻已经十八年了,真的很快。”
刘氏轻轻点了点头。
杨延年心中叹了口气,道:“夫妻这么多年,有些事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刘氏一脸讶然,不明所以。
杨延年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灯火通明的杨府说道:“为夫虽然贵为王爷,但却是个被关在鸟笼里的观赏王,用来观赏而已。皇上对为夫的心思,你若不瞎,想必也看得懂。
王妃也好,正房也罢,那只是喊给世人听的,做给世人看的一个借口、噱头而已。为夫这把年纪了,难道还能天天想着去哪再娶个正室回来吗?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个理,连乡下农妇都知道。杨府,若为夫有天不在,它还在吗?
景儿是庆儿的长兄,这份家业,本该给景儿。可这孩子的心性,能承受得住这个家吗?
你或许可能会觉得,元庆今天才回来,为夫下这个念头可能太武断了。
但实话告诉你,这份家业若可以的话,为夫也想交给景儿。元庆,为夫还是希望他能帮景儿守住这个家,不管是明面还是在暗地里。他俩都是杨家血脉,为夫也不想看他们兄弟自相残杀。”
杨延年缓缓转身,低头看刘青青。
刘青青沉默了会儿,嗓音生涩地说道:“妾身明白了。”
杨延年伸手摊开手掌,道:“把它交出来吧。”
刘青青一脸错愕地看着杨延年,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杨延年接着说道:“把你暗地里养的那些死士交给元庆那孩子吧,只有这样,才能消除那孩子心里对你跟景儿的隔阂。”
“老爷……”刘氏瞠目结舌,眼神中透着股希冀跟请求。
杨延年摇了摇头,道:“你不要觉得你那些力量很强大?这些江湖草莽,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们薄如蝉翼。”
刘青青做梦都没想到她一直沾沾自喜引以为傲的隐藏力量,早已被杨延年知晓。
她的这些死士,跟林婉茹当年从娘家带来的裴青鸾有些相似,都是她当年的陪嫁品,只是她没有把这些人安插在杨府中而已。
这些死士刚进京时,都是入门境界,经过这么多年的沉淀,现在已经有几个人是凝固境界了。
若是换其他人跟刘青青说她那些隐藏的死士不过是薄如蝉翼的底蕴,刘青青一定会让这个人好好尝试下被一群凝固期的高手追杀的滋味。
可眼前这个男人,虽然武学境界不高,但昔日也曾是半个武林的噩梦,确实有评判她的底蕴的实力,除非她拥有半步天人的破锢五品高手,不然根本不敢在这个男人面前得瑟。
半步天人的破锢五品高手,天下才几人,她怎么可能拥有。
刘青青脑中念头一闪,无力道:“打西街南俊巷九十三号。”
…………
一个人的成功,离不开后天的努力。
练武的事,后天再说吧,今天先歇着,因为今天有大事要做。
杨元庆一早听老何说刘青青以前派去杀他的杀手都藏在打西街南俊巷,便拉着老何去找王开泰,王开泰又喊上了一直在府中充当老杨车夫的许七安。
三人直奔那些杀手的老窝去。
打西街位于奉元城西边,南俊巷是打西街中的一条巷子,巷子狭窄,弯曲似羊肠。
这是一条老街道,巷子的青石地面早已磨得锃亮,巷子两旁居住的百姓的庭院围墙高矮各不相同,门户有大有小。
巷子尽头,两个大汉双臂抱胸,口中叼着根草梗,靠在门框边絮叨张三家的闺女长得跟花似的、李四家的媳妇下了崽以后胸前鼓得跟球似的…
一脸淫笑的大汉见巷子里突然出现两大一小的陌生人,立马挺直身子,目不斜视。
三人早已知晓刘氏的这些死士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在京城生存。
他们平日里装作是帝都的地下黑暗势力,以开赌场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