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小腹一阵闷痛钻心袭来,王应眼前一闪,险些昏过去。
“高鹰飞,你……!”
“我怎么!”还未等王应说完,高鹰飞松开拳头,另一手握紧了,朝他脸上又挥出一拳,将他打趴在地。
王应连着挨了两招,一时头昏脑涨,高鹰飞没给他一丝反抗的机会,上前一脚踩住他的大臂,解了他腰间佩剑,“唰”地一下拔出鞘来,冷笑道:“既知道是你的不对了,那便把你的剑赔给我吧!”
“不知丑的东西,你也配用我的剑?”王应一掌狠拍在高鹰飞脚踝边,将踩在自己大臂上的脚拍开,一滚身绕开高鹰飞几下踩踏,翻身起来。
王应未曾想高鹰飞竟狠毒至此,根本不给自己活路,堪堪起得身来,剑已经抵在胸前。
“你不是很能吗?怎么连这都反应不过来?没用的废物!”高鹰飞冷笑,以掌抵剑柄末端,“连杀人都不敢,剑在你手上才是真不配。”
李清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出,一脚蹬在剑身上,那剑将王应胸前划开一道血痕。李清幽不等高鹰飞作反应,一矮身,抬脚再接一招点青,高鹰飞手中剑瞬时脱手而去,倒栽插在地上。
高鹰飞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转瞬又化作了愤恨,还欲拔剑,却被李清幽一掌当胸推开,嘴角当即溢出血来。
“怎么,你还想要同我打?”李清幽拾起王应的剑交还与他,见高鹰飞还未走,便作势要拔剑上前。
高鹰飞踉跄退去几步,将嘴边鲜血随手揩去,气急败坏道:“好、好!李清幽,你做得好!你等着!”说罢回头一溜烟遁走。
“你没事吧?”李清幽上前扶起王应。
“我没事,一些小伤。”王应收剑入鞘,拍了拍身上尘土,偷眼望了李清幽几回,眼瞳间有些躲闪,但还是颔首朝他抱拳,“多谢了。”
“同门一场,不必言谢。”李清幽左手覆他拳上,“只是我有一事不明。”
“什么事?”王应不知方才与高鹰飞的对话他听到多少,心中颇有些不安,脑海中飞速略过方才对话,生怕哪一句不慎惹了他。
“你怎知道我听不得‘不夜天’三个字?或者说,你是不是在哪里看见过我发疯失控的样子?”李清幽直言不讳道。
王应愣了愣,半信半疑问道:“你真不记得?”
“你瞧我这像是记得的样子么?”李清幽无奈摊手,“若是不愿告诉我,我也不会逼你。”
王应摆了摆手,“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你应该知道,我跟何斫何师兄关系不错?”
李清幽点头。
“一日,我与何师兄闲谈,我偶然问起那桩事来,他三缄其口,只叫我不要再提及此事,我心中好奇,便一直追问……”王应说道,“这时你恰好路过,问我们在聊些什么,我刚开口说了几句,你立即捂着脑袋,一副很痛苦的模样,然后便开始不分青红皂白攻击我,我受了伤,何师兄不得不出手将你制服。”
“所以,是何师兄对你说了三年前的事?”李清幽追问道。
“对,只是我听罢之后更加不服气,认为你不过是因为碰巧救下掌门,才换来内门弟子的席位。”王应摇头笑笑,接着说道,“大试前夕,高鹰飞不知从谁口中听说你有旧疾,最后竟找到了我头上,他是高将军儿子,门内有不少趋炎附势之徒,我虽不愿意像那些人一样巴结他,但也得罪不起他。”
王应自嘲地笑了几声:“归根结底,到底是不服气,三年前你还只是个中等偏下、没什么天分的普通弟子,如今却忽然成了掌门身边的大红人,自然会引发很多人的不满。”
这番话可从未有人同李清幽说过。这是某种潜在的却根植于人们心底的心照不宣的规则,亦是他在门中备受排挤的原因,师父不会教他这些,也无从教起。
“那现在呢?”他问道。
“我依然不服。”王应大笑以对,“你有好生之德,并不是个歹人,可我认为,你的实力还不足以支撑你的位置。”
“很中肯。”李清幽心中有些不悦,不过并未驳斥他。
因为他说得对。
如今的自己根本算不上什么高手,若非师父所授清幽诀护体,甚至在苍山大试时就已经丧命。
“我不喜欢亏欠别人什么,”王应扯下自己的剑穗,交与他道,“若你今后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尽管来金陵找我。”
“天色不早了,你不寻个住处歇息一晚么?”李清幽见他一副仍要继续赶路的样子,出言劝阻道,“虽说已经开春,可这地界还是很冷的,保不齐还有野兽。”
“不了,我得到驿馆去,坐明日一早的马车回金陵。”王应再与他一揖,转头走了。
李清幽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挥动手中剑穗,朝王应背影大喊道:“你这傻帽,金陵这么大,我去哪处找你?”
“哈哈哈哈哈,你才是傻帽!琅琊王氏,王十九——金陵哪个不认得!”王应大笑,旋即运起轻功,消失在夜色中。
李清幽一惊,未几,也大笑起来。